臘月的看守所,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窗外飄進來的冷意,讓整個監區都透著一股沉寂的年味。陸宇坐在值班室的長椅上,手里捧著一本泛黃的線裝賬本——是他父親留下的最后一本陸氏經營冊,封面邊角已經磨出毛邊,內頁夾著幾張褪色的便簽,是他之前一直沒敢拿出來的“秘密”。
“陸宇,你的補充筆錄做完,就可以辦理釋放手續了。”民警將一份打印好的筆錄遞給他,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沒想到你還能記起這么多細節,這對林天雄案的終審,幫了大忙。”
陸宇接過筆錄,指尖落在“蘇婉車禍補充細節”那一頁——上面清晰記錄著他三天前主動交代的內容:2023年5月,林天雄曾讓他練習“黑車司機老鬼”,提前在蘇婉下班的必經之路(城西梧桐巷)布置路障,還特意交代“撞了之后別停留,往東海方向逃,會有人接應”。這些細節,是他之前被林天雄的威脅裹挾時,刻意隱瞞的;直到上周見過林悅,看著她將母親的報告妥帖收好,他才明白,真正的救贖,不是逃避罪證,而是把所有黑暗都攤在陽光下,讓逝者安息,讓生者解脫。
“這些本就是我該做的。”陸宇的聲音很輕,他翻開父親的舊賬本,從夾頁里抽出一張折疊的牛皮紙——上面是林天雄2022年寫給“海外賬戶管理人”的指令,標注著“剩余2000萬贓款存入開曼群島賬戶,戶主:李明(化名)”,“這是我整理父親賬本時發現的,之前沒敢拿出來,現在交給你們,算是……最后一點補償。”
民警接過牛皮紙,眼神里滿是驚訝——這是林天雄案中最后一筆未追回的贓款,之前警方追查了半年都沒線索,沒想到陸宇會主動交出來。“你為什么現在才拿出來?”
“之前怕林天雄報復,也怕……自己再也沒機會重建陸氏。”陸宇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劃過賬本上“陸氏”的字樣,“現在想通了,陸氏早就不是父親當年的陸氏了,與其抱著虛假的‘復國’夢,不如讓這些線索,幫真正該得到正義的人,討回公道。”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做人要對得起良心”,想起林悅在探視室里平靜卻決絕的眼神,想起蘇婉報告里“愿以我之軀,護林氏之安”的批注——這些畫面像一把把鑰匙,終于打開了他被“陸氏執念”鎖住的心門。所謂救贖,從來不是重建早已腐朽的過往,而是用剩下的力氣,彌補曾經的過錯。
辦理完釋放手續已是下午三點。陸宇走出看守所大門,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感到輕松,反而多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他身上穿著律師送來的舊外套——是他入獄前常穿的深灰色夾克,口袋里只有三樣東西:一本記滿贖罪計劃的筆記本、父親的舊賬本、還有一張寫好地址的火車站票。
他沒有聯系任何人,包括林悅。按照之前和律師約定的,他先去了陸氏僅剩的一處合法資產——位于城郊的小倉庫,里面存放著父親留下的幾臺舊機床和一些未抵押的零件。他拿出手機,給律師打了最后一通電話:“張律師,麻煩你把倉庫里的所有東西,都捐給蘇婉智慧研究院,就說是……陸氏對林氏的補償。另外,我名下那筆50萬的合法存款,也一起捐了,用途就寫‘量子加密技術研發’。”
電話那頭的張律師愣了一下:“你不再考慮考慮?這是陸氏最后一點東西了……”
“不用考慮了。”陸宇的聲音很堅定,“父親要是知道,也會同意的。他一輩子想做的,是‘實業救國’,不是幫人洗錢。這些東西捐給研究院,比留在我手里,更有意義。”
掛掉電話,他鎖上倉庫大門,將鑰匙交給門口等候的研究院工作人員,沒有多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倉庫斑駁的墻面上,像一道無聲的告別——告別父親的執念,告別陸氏的過往,也告別這個承載了太多謊言與愧疚的城市。
晚上七點,陸宇坐在火車站的候車廳里。手里的車票是開往西南小城的慢車,沒有座位,只有一張站票。他沒有帶行李,只有那個裝著筆記本和賬本的舊背包,放在腳邊。候車廳里人來人往,大多是回家過年的人,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說說笑笑,只有他,安靜地坐在角落,像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旁觀者。
他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翻開最后一頁,寫下:“2025年12月28日,將陸氏剩余資產捐給蘇婉研究院,林天雄最后一筆贓款線索已交警方。該做的都做了,林悅,你可以徹底自由了。”
寫完,他合上筆記本,放進背包,沒有再打開。候車廳的廣播里響起檢票通知,他站起身,隨著人流慢慢走向檢票口。經過電子屏時,他看到上面播放著本地新聞——“智慧新城二期量子加密系統調試成功,預計明年三月正式投入使用”,畫面里,林悅站在調試現場,穿著干練的白色西裝,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身邊是劉敏和陳默,還有歐聯的技術團隊,每個人臉上都滿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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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宇的腳步頓了半秒,眼神里閃過一絲溫柔的祝福,然后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他知道,林悅的未來已經不需要他的存在,她有自己的事業,有信任的團隊,有值得期待的明天——而他的離開,就是給她這份“不被打擾的自由”最好的禮物。
與此同時,林悅的辦公室里,張律師將一封封好的信和一份捐贈協議放在她面前:“林總,這是陸宇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他說……不用您回復。另外,陸氏城郊的倉庫和他名下的50萬存款,已經正式捐贈給蘇婉研究院,手續都辦好了。”
林悅看著桌上的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只有“林悅親啟”四個字,字跡工整卻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她沒有立刻拆開,而是拿起那份捐贈協議,看著“捐贈方:陸宇”和“受贈方:蘇婉智慧研究院”的字樣,指尖輕輕拂過“陸氏倉庫”的地址——那是她之前聽陸宇提過的,是他父親留下的最后一點念想。“他……走了嗎?”林悅的聲音很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波瀾。
“是的,”張律師點點頭,“他買了今晚七點去西南的火車票,站票,沒帶行李,說以后不會再回來了。他還說,林天雄案的補充筆錄已經做完,所有罪證都已提交,他能做的,都做了。”
林悅“嗯”了一聲,將捐贈協議放在蘇婉研究院的檔案盒里,然后拿起那封信,沒有拆開,而是放進了母親的報告原件旁邊——那里存放著所有與“過去”相關的東西:林天雄的犯罪證據、陸宇的認罪書、還有之前那支鋼筆。她知道,信里寫的大概是什么,或許是歉意,或許是祝福,但她不需要看了——陸宇的離開,已經用行動說明了一切,而她,也早已準備好迎接沒有他的未來。
辦公室的窗外,夜色漸濃,智慧新城的工地上燈火通明,機器的轟鳴聲隱約傳來,像一首充滿希望的夜曲。林悅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燈火,手里握著母親的報告原件,心里滿是平靜。陸宇的離開,不是結束,而是對兩人過往的最終和解——他用自我救贖換來了內心的安寧,她用放下換來了真正的自由。
火車上,陸宇靠在車廂連接處,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沒有路燈的田野里,只有零星的農家燈火,像一顆顆微弱卻堅定的星星。他從背包里拿出父親的舊賬本,輕輕摩挲著封面,輕聲說:“爸,我走了。陸氏的事,我處理好了,沒給您丟臉。以后,我會找個小地方,好好過日子,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
夜風從車窗縫隙吹進來,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眼底的平靜。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會孤獨,或許會艱難,但至少,他不用再活在謊言和愧疚里,不用再做別人手里的棋子。他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也終于給了林悅,她最想要的自由。
次日清晨,火車抵達西南小城。陸宇走下火車,站在陌生的站臺上,看著周圍的青山綠水,深吸了一口氣——空氣里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沒有城市的喧囂,也沒有過往的沉重。他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撕毀了最后一頁寫著地址的紙,然后將筆記本放進背包,朝著小城的方向走去,腳步堅定,沒有回頭。
而在林氏集團,林悅正在召開蘇婉研究院的第一次技術會議。會議桌上,擺放著陸氏捐贈的舊機床檢測報告,陳默興奮地說:“這些機床雖然舊,但精度還在,稍微改造一下,就能用來做量子加密模塊的原型測試,能省不少研發成本!”
林悅點點頭,看著桌上的報告,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她知道,陸氏的這些東西,會在研究院里發揮新的作用,會幫助更多人實現母親的夢想——這或許就是對過去最好的告別,對未來最好的迎接。
陽光透過會議室的窗戶,灑在林悅的身上,溫暖而明亮。她的面前,是充滿希望的新征程;她的身后,是終于落幕的舊過往。陸宇的離開,像一陣輕輕的風,吹走了最后一絲陰霾,也讓她的世界,徹底變得清澈而自由。
從此,山水不相逢,各自安好,便是兩人之間,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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