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微妙的悸動（第1頁）

上午九點十五分，“明遠科技”總部大廈的會客室里，陽光透過整面落地窗，在淺灰色的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林悅如坐在沙發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公文包里的銀質懷表——表蓋的鳶尾花在光線下泛著細碎的光，像極了昨晚晚餐時陸宇眼底一閃而過的溫柔。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有些異常的心跳，卻在聽到走廊里熟悉的腳步聲時，還是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林小姐，抱歉，路上有點堵車，來晚了兩分鐘。”陸宇推門進來，手里提著兩個紙袋，額前碎發沾著些許晨露，顯然是剛從城東工地趕過來。他沒有先落座，而是先走到林悅如面前，遞過其中一個紙袋：“知道你習慣喝不加糖的燕麥拿鐵，樓下咖啡館剛做好的，還熱著。另外，這里面是劉敏早上整理的‘智能系統風控要點’，我在上面補了幾條明遠科技之前的項目漏洞，等會兒談判時可以針對性地提。”

林悅如接過紙袋，指尖觸到溫熱的咖啡杯，心里泛起一陣細密的暖意。她昨晚只是在晚餐時隨口提過“早上喜歡喝燕麥拿鐵”，沒想到他竟然記在了心里；更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提前研究了明遠科技的過往項目，補全了劉敏清單里的疏漏——那些“系統權限過度開放”“數據備份頻率不足”的漏洞，正是她昨晚糾結卻沒來得及補充的點。

“謝謝你，陸總監，這些漏洞正好是我擔心的。”她打開清單，目光掃過陸宇手寫的批注，字跡遒勁有力，在“權限開放”旁還畫了個小小的警示符號，“尤其是‘核心數據需設置雙密鑰’這一條，之前劉敏沒考慮到，要是真合作，這絕對是風控關鍵。”

“這是明遠科技三年前的一個項目教訓。”陸宇拉過一把沙發坐下，身體微微傾向她，聲音壓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被隔壁的服務人員聽到，又能讓她清晰聽清，“當時他們給合作方開放了二級權限，結果對方偷偷拷貝了客戶數據，引發了巨額賠償。趙總雖然吸取了教訓，但骨子里還是更看重‘合作效率’，容易忽視風控細節，等會兒談判時，我們得把‘安全與效率并行’的邏輯講透。”

他說話時，氣息帶著淡淡的咖啡香，不是商務場合常見的濃郁香水味，而是干凈清爽的味道，像雨后的梧桐葉。林悅如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的手腕——那塊帶著劃痕的機械表，表盤指針剛好指向九點二十分，與約定的談判時間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昨晚他送她回家時，也是這樣精準地把控著時間，既沒有過早結束晚餐顯得倉促，也沒有過晚停留讓她為難。

“林小姐，陸總監，我們趙總到了。”明遠科技的秘書推門進來，打斷了兩人的低聲交談。林悅如收起清單，抬頭時，正好對上陸宇投來的目光——那眼神里帶著一絲鼓勵，像在說“別緊張，有我在”，讓她原本有些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

趙總走進會客室時，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合作方案，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林小姐，陸總監，久等了！這份是我們針對城東項目做的智能系統方案，里面融合了最新的AI監控技術，比沈家給的方案更先進，成本還低了10%。”

他說著，就要把方案遞過來，陸宇卻率先開口，語氣自然地接過話頭：“趙總，我們今天來，除了看方案，更想先確認幾個核心問題——比如系統的數據安全架構、與林氏現有設備的兼容性，還有后期的運維響應機制。畢竟城東項目是市里的重點工程，安全和穩定是第一位的，您說對吧？”

他沒有直接拒絕看方案，而是巧妙地把話題引到風控核心上，既給了趙總面子，又牢牢掌握了談判主動權。林悅如暗暗佩服——這正是她昨晚想采用的策略，卻沒想到陸宇能如此自然地開口，精準踩中談判節奏。

趙總的笑容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們會先提風控問題，但還是很快調整過來：“當然，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我們的系統采用了‘云邊協同’架構，數據加密等級達到國家三級標準，兼容性方面也做過測試，與西門子設備的匹配度能達到95%以上……”

“95%的匹配度，意味著還有5%的風險點，對嗎？”林悅如適時接過話頭，拿出陸宇補全的清單，“我們查到貴司三年前與‘城西物流園’的合作中，就因為2%的兼容性漏洞，導致系統宕機三小時，造成了近百萬的損失。這次城東項目的設備更復雜，5%的漏洞很可能引發更嚴重的問題，您打算怎么解決？”

趙總的臉色瞬間變了，他顯然沒料到林悅如會提前做這么細致的功課。陸宇適時補充：“趙總，我們不是質疑貴司的技術能力，只是想把風險提前規避。其實我們已經準備了一套‘兼容性優化方案’——在系統中加裝智能適配模塊，能把匹配度提升到99。8%，成本只增加3%，這筆費用我們可以承擔，畢竟安全比成本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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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提議既給了趙總臺階，又堅持了風控原則，讓趙總沒有反駁的余地。林悅如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樣子，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安心——就像每次項目遇到危機時，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覺得再棘手的問題都能解決。

談判進行到一半，趙總突然提出：“為了表示合作誠意，我安排了午餐，我們邊吃邊聊，正好嘗嘗我們公司食堂的招牌菜——西湖醋魚，味道不比‘清和軒’差。”他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瞟向林悅如，顯然是想通過非正式場合拉近關系。

林悅如正要開口拒絕，陸宇卻先一步笑道：“謝謝趙總的好意，但我們下午一點還要去城東項目現場督查設備基礎施工，時間有點緊張。不如等合作敲定后，我們做東，在‘清和軒’請您吃頓便飯，那里的薺菜餃子您肯定喜歡。”他既委婉地拒絕了午餐，又用“薺菜餃子”這個昨晚林悅如提到的細節，不動聲色地暗示兩人的默契，同時避免了單獨與趙總周旋的尷尬。

趙總顯然聽出了弦外之音，只好笑著作罷：“那好，等合作敲定了，我一定嘗嘗‘清和軒’的餃子。我們繼續談方案細節……”中午十二點半，談判終于結束。林悅如和陸宇走出明遠科技大廈時，陽光正好，微風帶著春日的暖意拂過臉頰。“剛才謝謝你，替我擋了午餐的邀約。”林悅如輕聲說，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趙總那個人看起來熱情，實則很會在飯桌上套話，我確實不太擅長應對。”

“這是我們作為搭檔該做的。”陸宇遞給她一瓶溫水，“談判時我注意到你好幾次皺眉頭，應該是不太習慣這種迂回的溝通方式吧？其實你剛才提‘兼容性漏洞’的時候，邏輯很清晰，完全不用緊張。”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補充，“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優秀，只是有時候不夠自信。”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在林悅如的心里激起層層漣漪。從小到大，她習慣了靠自己努力，很少有人會直接告訴她“你很優秀”——養父母總是擔心她太累，林天豪更多的是愧疚與支持，只有陸宇，是真正從“搭檔”的角度，看到了她的專業能力與不自信的矛盾。

她的臉頰微微發燙，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看向路邊的梧桐樹：“可能是以前在恒信建設時，習慣了被否定，現在突然要獨當一面，還是有點不適應。”她想起在恒信時，王總監總說她“太較真、不懂變通”，張敏搶她功勞時，她連反駁都覺得無力，那些壓抑的過往，在陸宇真誠的目光里，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剛工作時也一樣。”陸宇陪著她慢慢往前走，腳步放緩，像在配合她的節奏，“第一次獨立負責項目時，因為堅持要修改設計方案里的安全隱患，被上司罵‘不懂大局’，還差點被調去后勤。但后來項目因為那個隱患出了小事故，上司反過來問我‘當初為什么不堅持’——從那以后我就明白，‘對的事’不需要因為別人的否定而退縮。”

他沒有說太多大道理，只是分享自己的經歷，卻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林悅如抬起頭，正好看到他嘴角的淺笑——不是商務場合的禮貌微笑，而是帶著共鳴的、真實的笑容，像春日的陽光，暖得人心里發顫。

“對了，劉敏剛才發消息說，德國供應商米勒已經把補充說明發過來了，符合歐盟EN1090標準，設備下周就能安排進場。”陸宇突然切換到工作話題，語氣自然，沒有絲毫刻意，像是怕她尷尬，特意給了她臺階，“不過現場安裝需要和施工隊協調時間，我們下午去工地時，正好和施工隊長碰個頭，把安裝窗口期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