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如在倉庫整理完峰會最終版資料時,已是深夜兩點。她將李嬸的信和林梓峰車禍的新聞截圖按時間線歸檔,指尖突然停在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這是昨天整理舊匣子時發現的,沒有署名,字跡卻透著幾分熟悉的凌厲,上面只寫著“鳶尾花懷表,1996年9月,城郊火車站”,墨跡邊緣有反復涂抹的痕跡,像是寫下這行字的人,在回憶時充滿了掙扎。
她猛地想起李嬸信里的話:“林天豪派人去蘇婉當年住的出租屋,翻找她的遺物,還問鄰居‘蘇婉有沒有留下孩子’?!毙呐K驟然一緊——這張便簽,會不會是林天豪尋親時留下的線索?她連忙打開電腦,搜索“2008年后林天豪尋親”的相關信息,一條被壓在角落的2010年舊聞跳了出來:《林氏集團董事長斥資千萬成立專項團隊,疑似尋找“失散親屬”》,配圖里的林天豪戴著墨鏡,站在一家私人偵探社門口,手里攥著一個文件袋,袋口露出半張鳶尾花圖案的紙片。
倉庫的冷風從窗戶縫隙鉆進來,林悅如的指尖冰涼。她點開偵探社的資料,發現這家名為“溯源”的機構,在2008年至2015年間承接過唯一的大額私人委托,委托內容標注為“尋找1996年9月出生、與鳶尾花信物相關的女嬰”,委托方信息被加密,但根據時間和金額推斷,委托人正是林天豪。
“悅如,還沒休息嗎?”養父母的視頻電話突然彈出來,林國棟舉著手機,鏡頭里能看到客廳桌上的降壓藥,“你媽剛才翻到舊報紙,說林天豪當年為了尋親,差點跟沈家徹底撕破臉,你可得多注意?!?/p>
林悅如把便簽和舊聞截圖展示給養父母,聲音帶著急促:“爸,媽,你們看,這張便簽上的信息,跟我被送養的時間地點完全對得上,而且林天豪當年真的花了大價錢找孩子。”
趙蘭湊到鏡頭前,看清便簽內容后,眼眶瞬間紅了:“這事兒我們當年也隱約聽說過。你李嬸說,林梓峰走后沒幾個月,林天豪就偷偷找過她,塞給她一大筆錢,讓她幫忙找‘蘇婉的孩子’。李嬸怕沈家報復,沒敢告訴他你的下落,只把你小時候戴過的銀鐲子給他看了一眼,他拿著鐲子哭了好久,說‘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婉婉和孩子’。”
林悅如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便簽上的“鳶尾花懷表”,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懷表——表蓋的鳶尾花圖案,與林天豪委托偵探社尋找的信物完全吻合。她能想象出林天豪當年的樣子:坐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手里攥著蘇婉的舊物,看著林梓峰的照片,心里滿是愧疚和悔恨,只能通過尋親來彌補當年的過錯。
她又翻出偵探社公開的部分尋親記錄(2015年機構解散時泄露),里面詳細記錄了林天豪尋親的細節:
“2009年3月,委托人提供關鍵線索:目標女嬰出生于1996年9月,出生時攜帶鳶尾花懷表及銀鐲子,由同鄉送至城郊火車站。團隊分三組展開排查:一組走訪當年火車站周邊住戶,二組調取醫院1996年出生記錄,三組追蹤銀鐲子的打造工匠?!?/p>
“2009年7月,排查遇阻:沈家察覺委托行動,派人干擾醫院記錄調取,威脅工匠封口,甚至故意散布假線索,將團隊引至鄰市偏遠山村,浪費近三個月時間。委托人得知后,震怒之下暫停與沈家所有合作,林氏集團股價當日下跌5%。”
“2010年11月,發現重要線索:在城郊老鐘表店找到當年為懷表做保養的師傅,師傅回憶‘1998年有個女人帶著孩子來修表,說表是孩子父親送的,表蓋刻著鳶尾花’。團隊根據師傅描述繪制孩子畫像,四處張貼尋人啟事,卻因當年監控缺失,未能找到進一步線索?!?/p>
林悅如看著記錄里的“1998年修表”,突然想起養父母曾跟她說過,1998年他們確實帶她去過城郊的老鐘表店——當時懷表的指針停了,趙蘭心疼地說“這是孩子媽媽留下的念想,一定要修好”。原來,林天豪的團隊當年離找到她只有一步之遙,卻因為時間差和沈家的干擾,最終錯過了。
“2012年5月,委托人擴大尋親范圍:將尋找區域從本市擴展到周邊五省,懸賞金額提高至500萬,承諾‘只要能找到孩子,無論身份背景,都能獲得林氏集團資源支持’。沈家得知后,公開宣稱‘林天豪因喪子精神失常,尋親行為不具備法律效力’,試圖削弱其在集團的話語權?!?/p>
“2014年8月,尋親陷入僵局:團隊排查近十萬人口,核實過百條疑似線索,均無匹配者。委托人將蘇婉的照片和懷表圖案制成紀念幣,分發給所有員工,要求‘只要見到類似懷表或與蘇婉相似的女孩,立刻上報’。據內部人員透露,委托人常獨自坐在尋親辦公室,對著蘇婉的照片喃喃自語‘婉婉,我找不到孩子,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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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如的眼淚掉在鍵盤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一直以為林天豪當年拋棄她們后就徹底釋懷了,卻沒想到他會花近十年時間,頂著沈家的壓力,耗費千萬財力尋找她。這份遲來的尋親,雖然充滿了功利性(對抗沈家、尋找繼承人),卻也藏著他對蘇婉和她的愧疚。
“悅如,你別被他的表象騙了?!绷謬鴹澋穆曇敉蝗蛔兊脟烂C,“就算他真的找了你很久,也不能抵消當年他對蘇婉的傷害。他現在找你,多半還是因為林氏集團的繼承權,想讓你幫他對抗沈家,你可千萬不能心軟?!?/p>
林悅如點了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她恨林天豪當年的懦弱,恨他讓蘇婉獨自承受痛苦,可看著這些尋親記錄,看著他因找不到她而崩潰的描述,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幾分復雜。她打開手機,翻出林天豪近年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頭發花白,眼神疲憊,再也沒有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只有被歲月和愧疚壓垮的沉重。
她繼續往下看尋親記錄,最后一條記錄停在2015年:
“2015年9月,委托人終止委托:因沈家全面掌控林氏集團核心業務,委托人失去資金支持,尋親團隊被迫解散。解散前,委托人將所有線索整理成冊,鎖在私人保險柜,留言‘若有一天能找到孩子,將此冊交予她,告訴她我當年的無奈與愧疚’?!?/p>
林悅如突然想起王奶奶跟她說的“林天豪最近和老部下走得很近,像是在準備什么”——難道他是想重新啟動尋親,或者通過峰會找到她?她打開峰會流程表,發現林天豪會在峰會第二天發表“家族傳承與企業責任”的演講,演講主題與“血脈”“傳承”相關,顯然是別有用心。
晚上十點,林悅如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自稱是當年林天豪尋親團隊的成員,聲音帶著謹慎:“林小姐,我知道你要去參加林氏峰會。當年我們團隊找到過你養父母家的地址,卻被沈家的人攔在半路,沒能見到你。林天豪先生這些年一直沒放棄,他讓我告訴你,他有話想當面跟你說,關于蘇婉小姐,關于當年的真相,還有林梓峰的車禍。”
林悅如握著手機,心跳得飛快:“你為什么現在才聯系我?林天豪到底想干什么?”
“因為沈家最近又在策劃陰謀,想在峰會期間徹底架空林天豪先生?!睂Ψ降穆曇魤旱土诵?,“他怕這次峰會后,再也沒機會見到你,所以才讓我冒險聯系你。他說,他知道自己當年錯了,不求你原諒,只求能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把蘇婉小姐的遺物完整地交給你?!?/p>
掛了電話,林悅如看著窗外的夜色,心里充滿了糾結。她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的話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林天豪到底有什么目的??伤宄?,這次峰會是她查清真相、討回公道的唯一機會,不管林天豪是真心懺悔還是另有所圖,她都必須去面對。
凌晨三點,林悅如把尋親記錄、便簽、神秘人的通話錄音都整理進峰會資料包,用紅色標簽標注“關鍵證據”。她打開懷表,看著表蓋的鳶尾花,輕聲說:“媽媽,林天豪找了我這么多年,你說他是真的后悔了,還是只想利用我?不管怎樣,我都會去問清楚,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p>
養父母的信息適時發來:“悅如,我們已經收拾好行李,如果你在峰會遇到危險,我們就立刻去接你。記住,不管發生什么,我們永遠在你身邊?!?/p>
林悅如看著信息,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知道,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有養父母的支持,有蘇婉的遺愿,她都有勇氣走下去。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去休息,走之前,她把懷表緊緊握在手里,像是握住了蘇婉的手,握住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窗外的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倉庫的窗戶灑進來,落在懷表上,表蓋的鳶尾花泛著金色的光芒。林悅如知道,距離峰會只有最后幾個小時,距離她與林天豪的對峙,距離所有真相的揭開,越來越近。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不管林天豪的尋親是出于愧疚還是功利,她都會用自己的方式,討回屬于母親和自己的公道,讓所有傷害過她們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屬于她的逆襲之戰,即將在峰會上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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