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的冷光燈依舊懸在頭頂,光線落在陸宇蒼白的臉上,將他眼底的慌亂與僥幸照得無所遁形。他攥著桌角的手指微微泛白,剛才那句“后期對你產生了真感情”還停留在空氣中,卻沒等來林悅哪怕一絲動搖——她只是平靜地翻開面前的證據冊,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像在審閱一份與自己無關的案卷。
“傳遞干擾信息?”林悅的聲音打破寂靜,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近乎冰冷的嘲弄。她從證據冊里抽出一張打印紙,推到陸宇面前,上面是云頂閣會所的預約記錄與監控時間軸,“你說7月8號晚到會所十分鐘,是為了給我傳遞‘林天雄提前到場’的干擾信息?那這份預約記錄上,‘松鶴廳20:00預留’的備注,為什么是你在7月7號下午3點確認的?還有暗線在會所后門拍到的照片——你7點40分就到了,躲在停車場的樹蔭里觀察了20分鐘,直到確認林天雄的保鏢布控完畢,才走進會所。你晚到的十分鐘,是在確認安全,不是傳遞信息?!?/p>
陸宇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眼神下意識地避開那張時間軸。他張了張嘴,想辯解“是林天雄臨時改了時間”,卻在林悅的目光下把話咽了回去——時間軸上清晰標注著他與林天雄司機的微信聊天記錄截圖,7月7好晚上8點,他還在問“明天20:00是否準時,需不需要提前清場”,司機回復“按原計劃,別出紕漏”。
“你所謂的‘干擾信息’,從來都是為了讓林天雄安心?!绷謵傆殖槌鲆粡埣?,是陸宇手機的通話記錄分析,“6月18號你去東風五金廠,出發前給林天雄打了1分23秒的電話,通話結束后才開車;7月3號爬藤巷交易,你提前15分鐘給司機發了定位。這些‘提前確認’,哪一次是為了干擾?哪一次不是在確保交易萬無一失?”
通話記錄上的紅色標記像一道道傷疤,陸宇的手指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那些通話里,林天雄反復叮囑“別被林悅發現,她比你想的聰明”,當時他只覺得是任務要求,現在被林悅擺上臺面,才發現每一次確認,都是在將自己的背叛釘得更牢。
“至于你說的‘真感情’……”林悅的聲音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證據冊里夾著的一張照片——那是巷口餛飩攤的合影,陸宇正把雞蛋夾給她。她拿起照片,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你記得我不吃香菜,是因為林天雄的資料里寫著‘蘇婉生前常給林悅挑香菜’;你送白菊到陵園,是因為你查到媽媽的忌日在3月12號;你陪我整理舊照片時說‘阿姨很厲害’,是因為你知道我最在意媽媽的名譽。這些‘用心’,哪一樣是你自己發現的?哪一樣不是林天雄為了讓你獲取信任,提前喂給你的信息?”
照片從林悅指間滑落,掉在陸宇面前。他看著照片里自己的笑容,突然覺得陌生——當時他以為那笑容里有幾分真心,現在才明白,不過是照著林天雄的“劇本”演出來的表情?!安皇堑摹彼穆曇魩е澏?,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清溪書店我擋在你身前,是真的怕你被歹徒傷到;你感冒時我冒雨送藥,是真的擔心你……”
“擔心我?”林悅打斷他,拿出一份警方調取的便利店監控截圖——7月5號她感冒那天,陸宇在便利蜂買了兩盒感冒藥,卻在門口徘徊了20分鐘,直到給林天雄發了條“林悅確實在家,狀態不佳”的消息,才開車去她家。“你擔心的,是我有沒有按時‘生病’,會不會影響第二天跟王健的見面;你送藥時特意提‘王健的書店地址我查好了’,是怕我因為感冒耽誤你的任務。陸宇,你把‘完成任務的必要關懷’,當成了‘真感情’,是不是太廉價了?”
截圖里的時間戳“20:47”格外刺眼,陸宇的肩膀徹底垮了下來。他想起那天晚上,林悅接過藥時眼里的感激,想起她讓他進屋喝杯熱水,他卻以“還有事”為由拒絕——不是有事,是林天雄叮囑“別跟她有過多私人接觸,避免動情”?,F在想來,那句“避免動情”,不過是林天雄早就看透了他的虛偽,知道他所謂的“真心”,根本經不住考驗。
“還有你‘誤指’的宏遠流水?!绷謵偰贸龅谒姆葑C據——陳默恢復的原始流水與陸宇標注的版本對比圖,“你說‘這筆150萬回款有問題’,卻故意隱瞞了原始流水里‘收款方是林天雄私人賬戶’的關鍵信息,只讓我查‘供應商退款’的表面記錄。你知道我會因為信任你,忽略其他線索,所以故意引導我走彎路,耽誤了整整三天——這三天里,林天雄的人剛好把巴拿馬賬戶的資金轉移到了境外。你說這是‘干擾信息’,可干擾的是誰?是我,還是追查真相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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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圖上的紅色修改痕跡像一條條毒蛇,纏繞著陸宇的心臟。他想起當時林悅拿著流水跟他討論時,眼里滿是信任,他卻在心里計算著“再拖兩天,資金就能安全轉移”。那種一邊演戲一邊算計的痛苦,他曾以為是“動情”的證明,現在被林悅點破,才明白不過是背叛者的自我麻痹。
“你最殘忍的,不是欺騙,是把我對媽媽的執念,當成你完成任務的工具。”林悅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卻不是憤怒,而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她拿起母親報告的復印件,指著“密鑰芯片存放點”那一頁,“你知道我找這份報告找了多久嗎?你知道媽媽寫這份報告時,冒著多大的風險嗎?你把報告藏在東風五金廠的地下室,那里常年漏水,老鼠橫行,你甚至沒做任何防潮處理——你說你‘不想毀掉它’,可你把它放在那種地方,跟毀掉有什么區別?”
報告復印件上的水漬痕跡是去年雨季留下的,陳默鑒定時說“再晚兩個月,字跡就會完全模糊”。陸宇看著那片水漬,突然想起藏報告時的場景——林天雄讓他“隨便找個地方藏,別讓人發現就行”,他選了地下室最潮濕的角落,甚至沒敢多看一眼報告上母親的字跡。他當時安慰自己“等任務完成,就把報告拿出來”,卻從來沒想過,那份報告對林悅來說,是母親唯一的遺物,是支撐她走下去的希望。
“你說任務變得痛苦,可你的痛苦,從來不是因為背叛我,而是因為你既想拿到林天雄的‘復國資金’,又想保留‘深情’的人設。”林悅將所有證據重新整理好,放進銀色金屬盒,“你懺悔的不是背叛本身,是背叛被發現;你難過的不是傷害了我,是你的謊言再也編不下去。陸宇,我不需要你的悔悟,因為它彌補不了媽媽報告差點被毀的風險,彌補不了智慧新城差點被入侵的危機,更彌補不了我曾經對你的信任——那些信任,被你一點一點碾碎,再也拼不回來了。”
陸宇的眼淚終于決堤,他趴在桌上,肩膀劇烈顫抖,像個被剝掉所有偽裝的孩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幫你找林天雄的同黨,我幫你追回境外資金,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悅沒有回頭,只是握著金屬盒的手緊了緊。盒身上的“林氏集團涉案證據”字樣,在冷光燈下泛著冷光?!皺C會不是我不給你,是你從選擇背叛的那天起,就自己放棄了?!彼叩介T口,手放在門把上,最后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陸宇,“警方會根據你提供的線索追查,但這是你的贖罪,不是我的原諒。從今往后,你我之間,只有案件關聯,沒有其他任何關系?!?/p>
門被輕輕帶上,將陸宇的哭聲與會議室的冷光徹底隔絕。林悅站在走廊里,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金屬盒上的紋路。走廊的燈光落在她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一邊是她必須守護的林氏與真相,一邊是被徹底拋棄的背叛與謊言。
她拿出手機,撥通劉敏的電話,聲音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冷靜:“東風五金廠的暗線有消息嗎?媽媽的報告一定要找到,另外,讓陳默加快算法更換,周三晚上的保衛戰,我們不能輸?!?/p>
電話那頭傳來劉敏堅定的聲音:“暗線已經到地下室了,正在排查,應該很快有結果。陳默那邊也說沒問題,明天就能完成所有調試。林小姐,你……還好嗎?”
“我很好?!绷謵偪粗呃缺M頭的“調查中心”門牌,眼神里沒有絲毫猶豫,“該面對的,我都會面對。該討回的,我也一定會討回?!?/p>
晚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帶著一絲涼意,卻吹不散她眼底的堅定。殘酷的剖析已經結束,廉價的悔悟已經被拒絕,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帶著所有證據,帶著母親的遺愿,帶著林氏的希望,打贏這場屬于她的“破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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