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碾過地面,發出細微的聲響,所有同學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前方,
搭在輪椅扶手圈上的手格外白皙,在用力時能清晰看到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倏然繃緊,一道淡青色的脈絡在手背上隱約浮現,
坐在輪椅上的人面容清俊,穿著白襯衫,紐扣嚴謹地系到領口,卻襯得他脖頸更為修長,眉宇間有種內斂而深遠的靜氣。
滿堂的學生,一時竟都成了被抽去聲音的偶人,只余下一雙雙眼睛,不自覺地追隨著那輪椅的軌跡,
李光旭看到后已經僵在原地,
是顧清然,竟然是他。
霎時萬千思緒如冰錐與沸水交織,狠狠掀翻他壓在心底多年的罪與悔,
那個曾經在他記憶里清風朗月般的人,如今竟成了殘廢!
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架輪椅,金屬的冷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輪椅行至講臺,將要碾過一處不起眼的低矮梯坎時,微微一滯,終究是卡住了,無法前行,顧清然的手臂因暗自發力而稍稍繃緊,
李光旭和其他同學一樣,看到這情況立刻起身,已經走到前臺的張芷浩距離老師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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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快步繞到他身后。“老師,我來。”他低聲說著,雙手已穩穩扶住輪椅推把,臂上稍一用力,便連人帶輪椅平穩地抬過了那道小小的阻礙,將其妥帖地推至講臺中央。
“謝謝。”顧清然側首,向他報以一個溫煦的微笑,輕輕點了點頭,
張芷浩也只是頷首回應,并未多言,轉身安靜地返回自己的座位。
顧清然的目光隨之掃過全班,方才那一絲因小插曲而產生的波動已全然斂去,他的聲音清晰而平和地響起:
“同學們好,這學期的中國文學史,由我給大家上課。”
盡管坐在輪椅上,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膝頭放著一本深藍色的線裝書,
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
見所有人的眼神都匯聚于此,顧清然神色一正,先前那份溫和稍稍斂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嚴肅,
“在正式開始這學期的課程之前,我想首先與諸位明確一點,我們為何要學習《中國文學史》?”
顧清然緩緩掃過那一張張年輕而迷茫的面孔,那些懷著對知識熱忱的青年正等待他的解答,
“很多人說不需要學習文學史,它不過是一串需要死記硬背的朝代、作者與篇名,與現實脫節是無用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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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搖頭,
“我希望你們知道這是最膚淺的誤解,”
他鄭重地看著臺下坐著的學生,
“文學史不是古董,而是反映兩千多年華夏人面對動蕩、苦難、壓迫、失敗、孤獨、希望時做出的選擇,你會在通讀史書中發現,古人也痛苦、也迷茫、也想逃,但他們選擇了更堅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