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在宣布名單、行使“組長”權力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近乎貪婪的得意和滿足,盡管他努力用嚴肅的表情掩飾;
甚至易中海,在那看似古井無波、強自鎮定的面容之下,嘴角細微得不自主的緊繃,以及眼底深處那抹被強行壓制的屈辱和怒火……
這些以往可能會被他忽略,或者即使看到也難以瞬間解讀其背后深意的細微表情和身體語言,此刻都清晰地映照在他愈發敏銳的感知里,如同在平靜湖面上投下石子后蕩開的漣漪,讓他能更精準、更迅速地把握住每個人最真實的情緒和潛藏的意圖。
“這才是真正寶貴的資本。”陳醒心中暗道,一絲冷靜的笑意在他心底蔓延。在這個信息閉塞、人情錯綜復雜的時代和環境里,擁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再配合【時代投資系統】那強大的信息整合與推演能力,無異于手握一副能看透迷霧的眼鏡和一張精準的導航圖。這讓他在這小小的四合院,乃至未來可能面對的更廣闊天地里的“投資”之路,將更加游刃有余,更加精準狠辣。
第一場立足之戰,他贏得漂亮。不僅成功破局,守住了自己的利益,更反客為主,贏得了部分規則制定權和初步的、卻至關重要的個人威望。
接下來的棋盤,已然鋪開。舊的玩家還在,新的規則已立。他該在哪里落下第二子?是繼續深耕四合院這一畝三分地,鞏固勢力?還是將目光投向更具潛力的軋鋼廠,開辟新的“投資”戰場?
陳醒閉上眼,黑暗中,他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卻帶著冰冷鋒芒的笑意。
這游戲,才剛剛開始,而且,越來越有趣了。他仿佛已經能聽到,命運齒輪在新的軌道上,緩緩轉動的聲響。
四合院里的風波暫告一段落,那場由“互助基金”引發的權力博弈和人情震蕩,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雖在,但表面已逐漸恢復平靜。陳醒將更多的精力,如同精準的探針,重新聚焦到了紅星軋鋼廠這個更大的舞臺。后勤處的工作依舊瑣碎、繁雜,充斥著各種報表、單據和協調溝通,對于渴望更快積累資本的他而言,節奏顯得有些緩慢。但陳醒深知,這個位置勝在穩定,信息流通相對集中,更能讓他以一個相對超然的視角,冷靜地觀察這個龐大工廠錯綜復雜的運作脈絡、人際關系和潛在的規則縫隙。他像一匹耐心的狼,在熟悉新的獵場。
這天上午,后勤處平日里的松散氛圍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緊張感取代。處長辦公室的門緊閉著,里面隱約傳來壓抑的討論聲。沒多久,處長秘書就匆匆出來,通知幾個相關股室的負責人立即到小會議室開會,連陳醒這個普通辦事員也被點名進去負責會議記錄——顯然,事情不小,需要留存詳細的書面材料。
小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處長姓李,是個年近五十、頭發稀疏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眉頭緊鎖成一個深刻的“川”字,手指焦躁地敲擊著老舊的木質桌面,發出“篤篤”的悶響。
“人都到齊了?好!同志們,情況很嚴峻!我就長話短說!”李處長開門見山,聲音沙啞,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慮,他環視在場包括采購科、設備科、倉庫管理等科室的頭頭,以及做記錄的陳醒。
“三車間!那批新進的德國輥壓機,出了大問題!”他加重了語氣,“一個關鍵連接部位的專用緊固件,庫存徹底告罄!那是種特制的雙頭螺栓,帶內六角,材質是特殊合金鋼,硬度、韌性要求極高,公差范圍極小!”
他拿起桌上一個報廢的樣品,用力晃了晃:“就這玩意兒!看起來不起眼,沒了它,整臺機器就得趴窩!采購科跑斷了腿,聯系了國內但凡能叫上名字的相關廠家,結果呢?要么技術達不到要求,做不了!要么規格對不上,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至于走進口渠道?且不說那繁瑣的手續和漫長的周期,光是外匯指標和成本,就不是咱們現在能承受的!”
李處長的目光如同沉重的碾子,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這批輥壓機,承擔著咱們廠新接的那個緊急出口訂單,近一半的生產任務!是政治任務!每天每小時的產值都是卡死的!如果因為它們停機……”他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手勢,“每天損失的產值,是這個數!這還不算可能產生的違約罰款和對廠里聲譽的毀滅性打擊!”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數字足以讓任何中層干部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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