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基金?”
這四個字,如同生僻的外來詞匯,驟然砸進六十年代四合院居民們的耳朵里,激起一片茫然和錯愕。院子里出現了短暫的、落針可聞的寂靜,仿佛時間都停滯了一瞬。隨即,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現場“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基金?啥玩意兒?”
“聽著像公家單位搞的東西……”
“互助就互助,還整個基金?文縐縐的……”
“他這是想干啥?”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困惑、好奇,以及一絲本能的警惕。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陳醒身上,但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施壓或看熱鬧,而是充滿了探究。
三位大爺的反應更是精彩。易中海的眉頭瞬間鎖死,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陌生的詞匯背后,隱藏著可能顛覆他慣常管理模式的危險。劉海中張著嘴,臉上的威嚴表情凝固了,顯得有些滑稽,他努力想理解這個詞的含義,并試圖將其與自己的“領導”身份聯系起來,卻發現腦子有點跟不上。閻埠貴則飛快地眨動著眼睛,鏡片后的目光閃爍不定,手指無意識地推著眼鏡,大腦已經本能地開始分析“基金”二字可能代表的含義、運作方式以及……他個人能否在其中占據有利位置。
陳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根本不給他們消化和打斷的機會,趁著眾人驚愕未定,立刻用清晰、平穩、帶著十足誠懇,仿佛完全是在為全院長遠考量的語氣,開始詳細闡述他的構想:
“各位大爺,各位鄰居,大家靜一靜,聽我仔細說說這個‘互助基金’是怎么一回事。”他雙手虛按,示意安靜,姿態從容不迫。
“我是這樣設想的。”他目光掃過全場,確保每個人都在聽,“這個‘互助基金’,說白了,就是咱們全院住戶,為了應對將來可能出現的各種困難,一起攢的一筆‘備用金’。”
他首先用最樸素的語言解釋了核心概念,然后進入具體操作層面:
“這筆錢,不是像現在這樣,誰家有困難了,臨時讓大家捐。而是由咱們全院有固定收入的住戶,每月定期、定額地往里存一小筆錢。”他特意強調了“定期、定額”和“有收入”這幾個關鍵詞。
“這筆錢,既然是大家的共同財產,就必須統一管理,設立清晰的賬本,做到公開透明,讓每一分錢都來得明白,花得清楚!”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目光掃過三位大爺。
“具體怎么管呢?可以由三位大爺共同組成監管小組,負責監督。”他先給了三位大爺集體面子,然后話鋒微妙一轉,目光落在閻埠貴身上,語氣帶著推崇:
“或者,咱們也可以推舉一位大家公認信得過、辦事公道、尤其重要的是——會算賬、懂管理的鄰居,來專門負責保管基金和記賬。我覺得,咱們院的三大爺,閻老師,就是最合適的人選!閻老師是文化人,做事細心,精打細算,咱們院的賬目交給他,大家肯定都放心!”
這一頂高帽子,不偏不倚,正好扣在了閻埠貴最癢癢的地方!權力(管錢)和名譽(被信任)的雙重誘惑,如同兩只無形的手,精準地撓在了他的心尖上。閻埠貴聞言,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仿佛兩個小燈泡,他下意識地挺直了一直有些佝僂的腰板,臉上竭力維持著平靜,但嘴角那抑制不住微微上揚的弧度,和再次推眼鏡以掩飾內心激動的動作,都暴露了他此刻的受用和心動。
易中海的臉色更加陰沉了,他本能地感覺到陳醒在分化他們三位大爺的權威,而且這個“基金”一旦成立,他以往依靠個人威望發動捐款的模式將受到巨大挑戰。他必須抓住核心,沉聲打斷陳醒,試圖重新掌控節奏:
“陳醒,你先別說怎么管。你先說說,這個‘基金’湊起來的錢,主要用途是什么?如果還是像現在這樣幫助賈家,那和捐款有什么區別?”他試圖將話題拉回“幫助賈家”的原點,并暗示陳醒在玩文字游戲。
陳醒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從容不迫地應答,語氣依舊誠懇:
“一大爺問到了關鍵。基金的用途,我主要設想有兩個方面。”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應對像賈家目前這樣,確實遇到了突發性的、過不去的難關,急需幫助的家庭。”他先肯定了幫助困難戶的正當性,讓易中海暫時無法反駁。
但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引入了關鍵的限制條件:
“但是!”這個“但是”咬得很重,“這筆錢的使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誰來說困難就給。必須經過三位大爺和基金管理人員共同核實情況,進行集體評議,確認確實是真實困難、急需幫助之后,才能按照一定的標準,從基金中支取一部分,作為幫助。”
他頓了頓,目光若有深意地掃過秦淮茹和賈張氏的方向,語氣平和卻帶著無形的力量:
“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確保咱們大家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都能用在真正需要的刀刃上,減少不必要的浪費和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