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如墨般浸染湘西山巒,萬尸洞方向沖起的血色光柱愈發刺目,映得半邊天空泛起不祥的緋紅。
老鴉嶺山洞內,眾人最后一次確認計劃。
紙婆婆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動:“這條廢棄礦道,是三十年前開采朱砂留下的。入口在‘斷魂崖’背面,極其隱蔽。礦道直通萬尸洞第三層‘腐骨窟’,但中間有幾處塌方,需要清理?!?/p>
儺公摩挲著臉上的猙獰面具,聲音低沉:“我的‘千面儺’能遮掩生人氣息三個時辰,但一旦動手就會失效。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救人后立刻撤離,不要戀戰?!?/p>
小毒仙檢查著隨身攜帶的毒蠱罐子:“我帶了‘蝕骨粉’、‘迷魂煙’、‘腐尸蠱’,對付普通守衛應該夠用。但如果遇到金丹后期的養尸高手,這些東西效果有限?!?/p>
任婷婷整理藥箱,將應急丹藥分給每人:“這是‘清心丸’,能抵抗尸氣侵蝕;‘止血散’,外傷用;還有三顆‘爆元丹’,危急時刻服用可暫時提升三成戰力,但會傷及根基,非生死關頭不要用。”
陸巖接過丹藥,看向眾人:“潛入過程中,一切聽紙婆婆指揮。她最熟悉地形。救到人后,由儺公和小毒仙斷后,婷婷和我護送孕婦撤離。若有意外……”
他頓了頓,聲音堅定:“務必保證孕婦安全。那是七條人命,也是阻止血祭的關鍵?!?/p>
眾人點頭,神色凝重。
洞外傳來鳥鳴——是趙小虎發出的信號:佯攻隊已就位,準備出發。
石堅走進來,拍了拍陸巖肩膀:“巖兒,萬事小心。若事不可為,保命第一。碎片可以再奪,人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九叔也走過來,塞給陸巖一疊紫色符箓:“這是‘五雷破邪符’,我連夜畫的,威力尚可。你傷勢重,真元不能動用,就用符箓防身?!?/p>
“謝師父?!标憥r鄭重收下。
臨別前,任婷婷忽然拉住陸巖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枚溫熱的玉佩:“這是我師傅留給我的護身玉,能抵擋一次致命攻擊。你……一定要平安回來?!?/p>
陸巖握緊玉佩,看著她泛紅的眼眶,重重點頭:“我答應你?!?/p>
五人悄然離開山洞,借著夜色掩護,向斷魂崖潛行。
湘西山勢險峻,密林中瘴氣彌漫。紙婆婆在前引路,她手中的紙人飄在空中,散發微弱熒光,照亮前路。
小毒仙撒出一些藥粉,驅散沿途毒蟲。儺公戴著面具,每走一段路就停下,仔細感應周圍氣息。
半個時辰后,眾人抵達斷魂崖。
崖高百丈,陡峭如削。崖底是深不見底的幽谷,黑霧翻騰,隱約傳來凄厲風聲。
“入口在崖腰,有一處藤蔓遮掩的裂縫。”紙婆婆指向上方。
陸巖仰頭望去,崖壁上果然垂掛著大片枯藤。他雖不能動用真元,但陽煞之體淬煉的肉身依舊強橫,抓住藤蔓便向上攀爬。
任婷婷緊隨其后,小毒仙、紙婆婆、儺公也各施手段攀上。
爬到二十余丈處,陸巖撥開枯藤,果然發現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裂縫內黑漆漆的,散發出一股霉味和淡淡的尸氣。
“就是這里?!奔埰牌艛D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個紙燈籠。紙燈籠無火自亮,散發出柔和白光,照亮前方。
裂縫向內延伸,逐漸開闊,形成一條人工開鑿的礦道。礦道壁上還能看到朱砂礦的紅色痕跡,地上散落著腐朽的礦車和銹蝕工具。
“三十年前,這里發生過礦難,死了三十多個礦工。”紙婆婆邊走邊說,“怨氣不散,所以養尸家族沒占據這里,但也正因如此,這條礦道才沒被他們發現?!?/p>
話音未落,礦道深處忽然傳來一陣嗚咽聲。
像是風聲,又像是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