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院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九叔那句“陸巖,隨我同去”落下,文才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羨慕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他縮了縮脖子,小聲應(yīng)道:“哦……是,師父。”
陸巖則心頭一緊,隨即涌上一股混合著緊張與興奮的熱流。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nèi)因那“古玉”二字而隱隱躁動的氣血,沉聲應(yīng)道:“是!”
他快步回到九叔房中,從墻上取下那柄用桃木精心雕琢、紋理清晰的法劍,入手微沉,木質(zhì)溫潤。又從桌上拿起一個古舊的青銅羅盤,盤面天池中的磁針微微顫動著。他將法劍背在身后,羅盤小心揣入懷中,動作間已帶上了幾分利落。
當(dāng)他重新回到院中時,九叔已經(jīng)整理好道袍,正在低聲對任管家交代著什么。任管家臉上帶著焦急,連連點頭。
“走吧。”九叔見陸巖準(zhǔn)備妥當(dāng),不再多言,當(dāng)先邁步而出。任管家和兩個家丁趕緊跟上。
陸巖緊了緊背上的法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眼巴巴望著他們的文才,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轉(zhuǎn)身,大步跟上了九叔的步伐。
任家鎮(zhèn)并不大,從義莊到鎮(zhèn)子中心的任府,不過一炷香的路程。但這一路,陸巖卻感覺格外漫長。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往來,叫賣聲不絕,一副市井繁華景象。可陸巖卻無暇多看,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感受懷中的羅盤,以及壓制體內(nèi)那越來越明顯的牽引感上。
越靠近任府,懷中羅盤的磁針顫動得就越發(fā)厲害,不再是尋常的指南,而是帶著一種紊亂的搖擺。而他丹田深處的那股熱流,更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漣漪陣陣,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前方呼喚,又像是在發(fā)出警告。
走在前方的九叔,腳步沉穩(wěn),道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但陸巖注意到,師父負(fù)在身后的手,指節(jié)微微蜷曲,那是他思考或警惕時慣有的小動作。
任府是一座氣派的青磚大宅,高墻朱門,門口蹲著兩尊石獅子。只是此刻,大門雖然敞開,卻隱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陰郁之氣。
任管家引著二人穿過照壁,走進前院。幾個丫鬟仆役匆匆走過,臉上都帶著驚惶之色。
“道長,這邊請,老爺在花廳等候。”任管家躬身道。
九叔卻停下了腳步,站在前院中央,目光如電,緩緩掃過整個院落布局,假山、水池、回廊……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西北角的一間廂房。
“那間屋子,近日可有人住?”九叔抬手指去。
任管家臉色微變,支吾道:“那……那是庫房,堆放些雜物,少有人去。”
九叔冷哼一聲,不再多問,抬步徑直朝著花廳走去。陸巖緊隨其后,他能感覺到,越靠近那間西北廂房,懷里的羅盤震顫得越發(fā)劇烈,針尖幾乎要跳脫出來,而他體內(nèi)的氣血,也隱隱有加速流轉(zhuǎn)的趨勢。
花廳內(nèi),一個穿著錦緞長袍、身材微胖、面色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正焦急地踱步,正是任老爺。他身旁坐著一位面容姣好、卻臉色蒼白、不住用絹帕捂嘴咳嗽的婦人,應(yīng)是任夫人。
見到九叔進來,任老爺如同見到了救星,連忙迎上前:“林道長,您可算來了!您一定要救救我們?nèi)渭野。 ?/p>
九叔拱手還禮,目光在任夫人臉上停留片刻,沉聲道:“任老爺,府上陰氣盤踞,邪祟已侵?jǐn)_主母安康。若再隱瞞,恐釀大禍。”
任老爺臉色一白,看了看不住咳嗽的夫人,一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打開后,里面是一塊巴掌大小、通體翠綠、雕刻著繁復(fù)獸紋的古玉。
那古玉一出,陸巖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如同無形的沖擊波,瞬間從那古玉上擴散開來!與此同時,他體內(nèi)的灼熱氣血仿佛受到了最直接的挑釁,轟然沸騰,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皮膚表面甚至泛起了一層極淡的、肉眼難辨的金紅色光暈!
他悶哼一聲,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才穩(wěn)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