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萬籟俱寂。
陸巖站在十六鋪碼頭外圍一處倉庫的屋頂,夜風吹動他的衣角。他閉目凝神,神識如水銀瀉地般鋪開,覆蓋方圓百丈。
碼頭區大部分倉庫都已熄燈,只有零星幾處還亮著。黑龍會那片倉庫區,更是漆黑一片,但陸巖能感知到,黑暗中有至少二十道呼吸聲——明哨、暗哨、巡邏隊,布防嚴密。
但這難不倒他。
元嬰修士的神識,已能做到“神游物外”,尋常武者甚至低階修士的感知,根本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陸巖身形一動,如一片落葉飄下屋頂,落地無聲。他沿著陰影前進,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守衛視線的死角。遇到巡邏隊,他要么提前避開,要么在他們經過的瞬間,身形如鬼魅般從他們身邊掠過,帶起的微風輕到幾乎無法察覺。
不到一炷香時間,他已穿過三道防線,來到核心倉庫區。
最大的三號倉庫門前,有兩個東洋武士值守。他們沒有打瞌睡,反而目光炯炯,手始終按在刀柄上。
陸巖沒有驚動他們。他繞到倉庫側面,找到一扇氣窗。手指輕輕一按,窗栓無聲斷裂。他側身鉆入,落地時腳下傳來堅硬的觸感。
倉庫里堆滿了木箱,整齊地碼放成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氣味——礦石的土腥味、藥液的刺鼻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陸巖開啟天眼術,倉庫內的景象在他眼中變得不同。
大部分木箱散發著灰黑色的陰氣,那是陰鐵石。還有一部分箱子泛著暗綠色的光,應該是某種毒草或邪藥。而在倉庫最深處,幾個特制的鐵皮箱子,正散發出濃烈的血紅色光芒,光芒中還有扭曲的黑影在掙扎。
怨氣!
陸巖眼神一冷,走向那些鐵皮箱。
箱子表面貼滿了黃紙符咒,符咒上的文字是東洋神道教的符文,但筆畫間卻摻雜著華夏邪術的痕跡。每個箱子還用粗大的鐵鏈捆著,鏈子上掛著鈴鐺——顯然是預警裝置。
陸巖仔細查看符咒,發現這是一種鎮壓怨魂、封鎖血氣的封印。他手指輕點,一道微不可查的真元滲入符咒,暫時屏蔽了它的預警功能。
解開鐵鏈,打開箱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箱子里是半凝固的暗紅色液體,浸泡著各種人體器官——心臟、肝臟、眼球……還有殘缺的肢體。器官表面刻著細密的符文,顯然經過特殊處理。
最令人作嘔的是,這些器官還在微微蠕動,仿佛還有生命。
陸巖臉色陰沉。這是“血祭養尸術”的變種,以東洋神道儀式結合華夏邪法,將活人生祭后,以邪術保存器官活性,用作陣法的能量源和引子。
每一個箱子,都代表至少一條人命。
他蓋上箱蓋,重新封印,但心中的殺意已經翻騰。
繼續往倉庫深處走,繞過幾排貨架,眼前豁然開朗。
這里被清出一片空地,地面用混合了朱砂、黑狗血、陰鐵石粉的涂料,刻畫著一個直徑三丈的復雜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