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義莊院中。
秋生和文才正對著幾個稻草人練習投擲符箓。秋生手法不準,一張驅邪符歪歪扭扭地貼在稻草人肩膀上,文才更是直接把符扔到了自己腳邊。
“心要靜,手要穩!”九叔背負雙手,在兩人身后踱步,眉頭微蹙,“符箓之力,在于精準,貼之不正,效力大減!”
另一邊,陸巖則在進行著截然不同的“修行”。他并未誦讀《清靜無為心經》,而是閉目凝神,站在原地,緩緩打著一套看似平平無奇的拳架。這是他從經書中一幅名為“抱元守一”的圖示里自行領悟的,動作極慢,呼吸綿長,意在收斂周身沸騰的氣血,將它們壓縮、凝練在丹田一處。
他周身不再有蒸騰的熱浪,反而氣息內斂,如同沉睡的火山。只有當他偶爾一拳緩緩遞出,拳鋒周圍的空氣才會發出細微的、被巨力壓縮的嗡鳴。
九叔的目光偶爾掃過陸巖,看到他這般動靜結合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這小子,總算開始懂得“藏”了。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銅鈴聲,伴隨著一個略顯夸張的吆喝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義莊的寧靜。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嘍——!”
聲音洪亮,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律。
秋生和文才好奇地停下動作,伸長脖子望向院外。陸巖也緩緩收勢,睜開了眼睛。
只見一個戴著眼鏡、身材高瘦、穿著有些邋遢道袍的中年道士,正搖著一個青銅鈴鐺,領著一排七八個額頭上貼著黃符、穿著清朝官服、動作僵硬整齊的“人”,一跳一跳地朝著義莊而來。
為首那道士看到站在院中的九叔,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加快腳步,鈴鐺搖得更響了:
“師兄!可想死師弟我啦!”
來人正是九叔的師弟,四目道長。
九叔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容,迎了上去:“四目,你怎么來了?”
“嗨!別提了!”四目道長走到近前,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指著身后那一排“客戶”,“接了趟大活兒,送這幾位‘老爺’回老家。路過你這寶地,歇歇腳,順便補充點干糧。師兄,你這兒有吃的沒?快餓扁了!”
他的目光掃過院子,先是看到拿著符箓、一臉好奇的秋生和文才,點了點頭:“喲,師兄,又收新徒弟了?看著挺機靈。”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氣息沉穩、站在一旁的陸巖身上。
四目道長扶了扶眼鏡,上下打量著陸巖,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走南闖北,見識廣博,一眼就看出陸巖根基之扎實,氣血之旺盛,簡直匪夷所思!更奇特的是,這旺盛氣血竟能如此內斂,若非他修為不俗,幾乎察覺不到那潛藏的磅礴力量。
“師兄,這位是?”四目道長好奇地問道。
“這是我大弟子,陸巖。”九叔介紹道,又對陸巖說,“這位是四目師叔。”
“四目師叔。”陸巖抱拳行禮,不卑不亢。
“好!好!好根骨!”四目道長圍著陸巖轉了兩圈,嘖嘖稱奇,然后湊到九叔耳邊,壓低聲音,“師兄,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個寶貝?這身子骨,練咱們茅山道法有點……嗯,另類啊?不會是專門練體的吧?”
九叔無奈地嘆了口氣,算是默認。
四目道長眼睛頓時亮了,如同發現了新大陸,拍著九叔的肩膀:“師兄!這可是萬里無一的好苗子啊!你要是不會教,讓給我啊!我拿我后面這幾位‘老爺’跟你換!”他指著那排僵尸。
九叔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胡鬧!”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四目道長身后,排在第二位的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僵尸,額頭的黃符不知為何,邊緣卷起了一角!它原本呆滯的眼睛猛地睜開,露出猩紅的光芒,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低吼,竟脫離了隊伍,雙臂伸直,朝著離它最近的、正在偷偷摸它官服的文才撲了過去!
“文才小心!”秋生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把手里的符箓扔了過去,卻砸在了僵尸的帽子上,毫無作用。
“哎呀!我的客戶!”四目道長大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去搖鈴鐺,“回來!快回來!”
但那僵尸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對鈴聲毫無反應,徑直抓向嚇得呆若木雞的文才!
九叔臉色一沉,并指如劍,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