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短信雖然古怪,但嚴格來說,內容本身確實構不成直接威脅或侮辱。
“即使初衷是好的,也需要考慮對方的感受。”
周老師試圖強調一點,讓一之瀨意識到問題。
“如果你的行為讓對方感到不適,那就應該停止。”
“好的,老師,我明白了。”
一之瀨海音從善如流地點點頭,態度好得挑不出毛病。
“以后我會更注意方式方法的。如果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周老師感到一陣無力。
這個女孩太聰明,太冷靜,也太懂得如何利用規則和表象來保護自己,或者說,來繼續她的游戲。
領導那句“有背景”的叮囑像一道無形的枷鎖,讓她無法采取更強勢的措施。
她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事情很難辦,對方的態度看似配合實則敷衍,背景又特殊。
但無論如何,趙羽安不再沉默,愿意說出來,這就是最重要的突破。
至少,他能感覺到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
周老師拿起筆,決定先將情況詳細記錄下來,并更加密切地關注一之瀨海音和趙羽安之間的動向。
表面上的風浪似乎平息了。
一之瀨海音從辦公室回來后,確實像換了個人。
課間不再有那種突兀的、直指趙羽安的提問;橡皮和作業本也安安分分地待在她的桌面上;放學后,她沒有再試圖接近,那條詭異的短信也仿佛只是一個短暫的噩夢,沒有再出現。
她甚至會在小組討論需要輪流發言時,用一種近乎禮貌的、公事公辦的態度與趙羽安進行最低限度的必要交流,語氣平淡無波,眼神掠過他時,也像是看一個普通的、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但這種“正常”,反而讓趙羽涵覺得更加不安。
她像只警惕的哨兵,時刻關注著一之瀨的動向,卻發現對方似乎真的收斂了所有爪牙,這讓她積蓄的力量無處可使,只能更加緊繃。
趙羽安的感受則更為復雜。
最開始幾節課他確實松了一口氣,仿佛壓在心口的巨石被移開了一半。
走在校園里,那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也減弱了些。
但很快,他察覺到一種更深沉、更隱晦的不對勁。
一之瀨不再看他,或者說,不再“直接”地看他。
但他偶爾抬眼的瞬間,總能捕捉到一道迅速移開的視線余光,或者是在窗玻璃反射里,看到她支著下巴,目光似乎“恰好”落在他這個方向。
那眼神不再是單純的戲謔或挑釁,而是一種……冷靜的評估,一種饒有興味的打量,仿佛他是一個有趣的謎題,而她正在耐心地拆解。
她不再主動制造麻煩,但她似乎無處不在。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種無聲的提醒,提醒趙羽安那短暫的“安寧”是多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