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地下室的事務,一之瀨海音回到了那間寬敞卻冷清的公寓。
夜色已深,城市依舊燈火通明,卻照不進她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區域。
她習慣性地調出了連接著趙羽安家周邊幾個隱蔽攝像頭的實時錄像和錄音記錄——這是她“確保”趙羽安安全,以及掌握動向的諸多手段之一,冷靜地翻閱著。
她需要確認晚上公園分別后,趙羽安是否安全到家,以及……他回家后的狀態。
此時客廳里的沉重寂靜最終被李慧打破。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重新燃起決絕的火苗,語氣堅決。
“不行,不能這么干等著。”
“語言不通不是借口,總有辦法溝通!我明天一早就給周老師打電話,必須拿到她家長的聯系方式!就算要找翻譯,就算過程再麻煩,我也得試試!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看著女兒擔憂的眼神,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堅定。
“涵涵,媽知道你是為你哥好,考慮得周全。但正因為他是你哥,是我兒子,我們才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拖下水!那個一之瀨同學,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你哥的生活和心理了!這是原則問題!”
趙羽涵看著母親不容置疑的神情,知道再勸也無用,只能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一之瀨看著眼前的畫面,一時間有一些意外。
趙羽安回去后的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
然而,當她調取到稍早時間段的錄音時,里面傳來的清晰對話,讓她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錄音里,趙羽涵急切又帶著恐懼的聲音,還有李慧那從困惑到憤怒、最后斬釘截鐵的維護——關于“病嬌”,關于“騷擾”,關于“不能就這么看著兒子被欺負”……
一之瀨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那雙總是帶著算計或冷漠的眼睛里,罕見地掠過一絲……無奈。
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形象……崩塌得真徹底啊。
她給趙羽涵講述那個黑暗的故事,固然有幾分臨時起意的坦誠,但更深層的目的,是為了給自己的行為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看,我之所以會這樣“執著”,是因為我成長于這樣的環境,形成了這樣的邏輯。
她試圖用悲慘的底色,來中和掉她強勢接近所帶來的恐懼感,甚至希望能引發一絲同情,從而讓趙羽涵,乃至可能知曉此事的趙羽安,更能“理解”和“接受”她的占有方式。
這是一步精心設計的棋,目的就是為了軟化抵抗,合理化她的行為。
但她低估了一位母親的決心。
在李慧那里,任何理由——無論是悲慘的過去,還是扭曲的心理,在“我的兒子正在被騷擾、感到害怕”這個事實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
她并沒有感到憤怒,更多的是一種基于計算失誤的……了然。
這也不怪她……
一之瀨的腦海中浮現出李慧那護犢情堅、毫不妥協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