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涵抓著趙羽安的手腕,匆匆拐進教學(xué)樓西側(cè)的僻靜走廊。
這里是整棟樓的
“死角”,遠離教室的喧鬧,只有窗外那棵半百年輪的老樟樹,枝椏交錯著探進走廊,將細碎的光影投在地面上,隨著微風(fēng)輕輕晃動。
她松開手時,指尖還殘留著哥哥手腕處傳來的微涼觸感。
緊接著,她從校服上衣的內(nèi)兜里掏出一塊橘子味的硬糖,那是她早上特意從家里的糖罐里揣的,知道哥哥在緊張時總喜歡含點甜的。
“哥,你先含塊糖緩緩?!?/p>
趙羽安捏著那塊糖,可他卻連拆開糖紙的力氣都沒有。
他后背抵著斑駁的白墻,頭微微垂著,目光卻越過地面的光影,落在走廊盡頭的窗戶上。
“那份筆記,你要是不想看,明天我就找個理由還給一之瀨?!?/p>
趙羽涵挨著他站定,肩膀輕輕蹭了蹭他的胳膊,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就說你最近在整理自己的錯題本,每道題都要花時間琢磨,暫時用不上這么厚的筆記,她總不能硬塞給你吧?”
趙羽安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兩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緩抬起頭。
他的眼底還帶著未散去的慌亂,連眼神都有些渙散。
“可她剛才在班里那樣……大家都看著?!?/p>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剛才的畫面,一之瀨站在他課桌前,手里舉著那本奶白色封面的筆記,笑容溫柔地說著話。
周圍同學(xué)的目光瞬間都聚集過來,有好奇的,還有幾道若有似無的打量,那些眼神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不自在,連指尖都開始發(fā)麻。
“大家知道什么呀?”
趙羽涵立刻反駁,可話剛說出口,語氣又軟了下來。
她知道哥哥敏感,最在意別人的眼光,于是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試圖用更溫和的語氣安撫。
“哥,你忘了?之前你抑郁癥轉(zhuǎn)班那段時間,爸媽特意跟班主任溝通過,班里的班長、學(xué)習(xí)委員他們都知道情況,后來慢慢的,好多同學(xué)也都隱約清楚你的狀態(tài)。他們沒人覺得你不好,反而上次你請假回來,還有同學(xué)偷偷給你塞小紙條,上面寫著‘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慢慢來’呢,你還記得嗎?”
她頓了頓,微微踮起腳尖,看著哥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補充道。
“真的不用勉強自己。在我心里,沒什么比你現(xiàn)在感覺好一點更重要。”
趙羽安怔怔地看著妹妹,眼眶微微發(fā)熱。
她沒有說任何讓他有壓力的話,只是無條件地站在他這邊,接納他此刻的恐慌和不適,還為他提供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解決方案,不必回應(yīng),不必糾結(jié),所有麻煩都由她來處理。
這種毫無壓力的支持,像一股溫?zé)岬呐?,緩緩淌進他的心里,一點點融解了心頭的冰封和緊繃。
他緊繃的肩膀微微松弛下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比剛才堅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