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任重而道遠啊。她看了一眼旁邊搖籃里睡得正香的漂亮弟弟,又看了看主位上已經開始跟家人吹噓今天窖里蓄水情況的父親。
在這個家,想辦成點事,還得靠她這個神童閨女出馬?
飯畢,碗筷撤下,呂雉忙著收拾灶房,劉媼領著兒媳們去紡線。劉太公瞇著眼在油燈下修補漁網。劉季則趿拉著鞋,晃悠到院子里,目光望著遠處沉入暮色的田野,逗自己養的大黃狗。
劉元沒閑著,她知道光動嘴皮子不行,得拿出點實證。她蹬蹬蹬跑回里屋,抓了一把黃豆,又溜到灶房,趁呂雉不注意,拿了一個豁口的陶碗和一小塊還算干凈的粗麻布。
借著窗外最后一點天光,劉元蹲在屋檐下,小心翼翼地把豆子放進碗里,加上清水浸泡。然后蓋上濕布,把碗放在一個避光又通風的角落。
第二天一早,劉季果然雷厲風行。他自個兒沒動手,卻把閑逛的盧綰喊了來,拿出一袋豆子,指著院角的石磨:“盧綰,過來,幫我干點活,磨點豆粉試試,磨細點!”
盧綰從小跟著劉季混,對他言聽計從,雖然不明白磨這玩意兒干啥,但大哥發話,還是樂呵呵地套上磨桿干了起來。石磨吱呀呀地響,淡黃色的豆粉緩緩溢出。
劉元又弄了一大碗,每天給那兩碗里的豆子換水,保持濕潤,又避著光。反正這事小孩干正好,她閑得很,弟弟又沒長到可以打的年紀。
起初幾天,家里人都沒當回事,尤其是大嫂,每次路過那蓋著布的碗都撇撇嘴,又沒缺老三家一口,還吃起豆子了。
直到第三日清晨,呂雉揭開劉元弄的濕布一看,愣住了。
只見那些原本干癟的黃豆,已經脹得飽滿圓潤,每一顆都頂出了一根嫩白嬌脆,水靈靈的小芽,密密麻麻地擠在碗里,散發著一種清新的生機。
“這……”呂雉驚訝地用手撥弄了一下,豆芽顫巍巍的,嫩得喜人。
劉元早就蹲在旁邊等著了,見狀立刻揚起小臉,表情得意。“阿娘,這就是豆芽!煮著吃,可香了!”
呂雉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這碗前所未見的菜,心下驚異不已。她掐下一根豆芽放進嘴里,輕輕一嚼,一股清脆微甜的口感瞬間彌漫開來,完全沒有豆子的腥澀和硬實感。
“當真能吃?”她喃喃道,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光芒。
盧綰昨天也磨好了小半盆細膩的豆粉。呂雉想了想,取了一部分,按照劉元之前嘀咕的摻在粟米里,煮了一鍋豆沫粟米粥。
晚飯時分,當一盆明顯比往日濃稠,泛著淡淡豆香的粥,桌上幾道菜,和一碟清煮的,嫩生生的豆芽被端上桌時,全家人都愣住了。
“這是何物?”劉太公指著那碟從未見過的菜問道。
“這叫豆芽,是元說的法子發的。”呂雉解釋道,語氣里帶著一絲驕傲,“這粥里摻了豆粉。”
劉季率先夾了一筷子豆芽塞進嘴里,咀嚼了兩下,眼睛一亮:“嘿!爽口!有點意思!”他又喝了一大口豆沫粥,“嗯!這粥也厚實,頂餓!”
劉媼和兄嫂們也好奇地嘗了嘗,紛紛露出驚奇的表情。豆芽清脆,豆粥香稠,雖然談不上什么美味,但在這每日同樣的飯菜,單調的飲食中,無疑是巨大的改善,尤其是那豆芽,簡直是意外之喜。
大嫂張了張嘴,想挑刺,卻發現無從下口,只能悶頭吃飯。
“元,”劉季哈哈大笑,用力揉了揉女兒的腦袋,“鬼聰明!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