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隱蔽的山澗裂縫中,眾人暫時安頓下來。解雨臣利用從黑衣人身上搜刮來的部分儀器和藥材,結合自己的醫術,勉強配制出一些能夠延緩沈硯泠身體潰爛、穩定心脈的藥物。但效果有限,沈硯泠的生命體征依舊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張啟靈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守著他,用自身精純的靈力小心翼翼地溫養著他的心脈,試圖吊住他最后一口氣。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里面是化不開的痛楚和執拗。
無邪、胖子和黑瞎子輪流警戒,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每個人都清楚,常規手段恐怕救不了沈硯泠,他們需要更了解他身上的“病”,才能找到對癥之法。
“他媽的!那群畜生到底對他做了什么?!”胖子看著沈硯泠手臂上依舊在緩慢擴大的糜爛創面,一拳砸在石壁上,眼眶通紅。
無邪沉默地擦拭著匕首,眼神冰冷:“如果……如果能知道他經歷了什么,或許……”
黑瞎子靠在裂縫口,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墨鏡下的臉一片陰沉:“花兒爺,你之前說,他這像是人為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樣的瘋子,會對自己人下這種毒手?”
解雨臣正在檢查沈硯泠的瞳孔反應,雖然已經幾乎失明……聞言動作一頓,搖了搖頭:“無法想象。這種手段,已經超出了醫學倫理的底線,是純粹的惡魔行徑。”
就在這時,一直處于深度昏迷狀態的沈硯泠,身體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極其痛苦的聲音,仿佛正在經歷著什么可怕的噩夢。
“硯泠!”張啟靈立刻收緊手臂,試圖安撫他。
然而,沈硯泠的痛苦似乎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又或者是他體內那陷入休眠的系統,在宿主生命受到終極威脅時,啟動了某種最后的“記錄傳輸”協議——
一股龐大而混亂的精神波動,猛地以沈硯泠為中心,如同失控的洪水般,向著圍在他身邊的張啟靈、解雨臣、無邪和胖子四人,洶涌而去!
【警告!檢測到宿主核心記憶庫因極端痛苦產生劇烈波動!緊急泄流程序啟動!數據流強制共享至最近安全單位!】——這是系統在徹底沉寂前,發出的最后一段模糊信息。
剎那間,張啟靈四人的腦海如同被強行塞進了一部血腥殘酷的第一人稱紀錄片,眼前景象驟變!
記憶洪流的開端……他們“看”到了一個裝修奢華卻冰冷無比的大廳。一個穿著精致小西裝、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有著漂亮寶藍色眼眸的小男孩,正怯生生地拉著一個美麗婦人的裙角,小聲喊著:“媽媽……”
那小男孩的眉眼,赫然就是縮小版的沈硯泠!那么小,那么軟,眼神清澈得像最純凈的藍寶石。
然而,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面容英俊卻眼神狂熱冰冷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無視了小男孩的恐懼和婦人哀求的眼神,一把將小沈硯泠抱了起來,語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慈愛”:
“泠泠乖,爸爸帶你去個好地方,那里有很多有趣的玩具……”
記憶碎片關于母親的——畫面跳轉。一個昏暗的實驗室里,美麗的婦人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屬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她的眼神空洞,皮膚下隱隱有藍色的、如同電路般的光紋在流動,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小沈硯泠被關在旁邊的透明觀察室里,拼命拍打著玻璃,哭喊著:“媽媽!媽媽!放開我媽媽!”
沈博士站在婦人身旁,記錄著數據,語氣平淡地對助手說:“‘藍玲血管’植入實驗初步成功,能量傳導率35%,排斥反應劇烈……記錄目標生命體征,準備下一階段‘神經接駁’。”
藍玲血管實驗記憶碎片——他們“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冰冷的、如同液態金屬般的物質被強行注入幼小的血管中,所過之處,如同千萬根冰針在穿刺、凍結,又仿佛有電流在瘋狂竄動!小沈硯泠在實驗臺上蜷縮成一團,發出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而那寶藍色的眼眸,因為極致的痛苦,顏色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眼睛替換手術記憶碎片——無影燈刺眼的光芒。冰冷的器械靠近眼睛。局部麻醉似乎效果不佳,能清晰地“感覺”到眼球被剝離、某種冰冷的、帶著無數細微接口的機械體被強行植入的恐怖過程!視野先是變成一片血紅,隨后被各種雜亂的數據流和冷冰冰的機械掃描界面覆蓋……劇烈的疼痛和失去“真實”視覺的恐慌,幾乎將幼小的靈魂撕裂。
凋零實驗記憶碎片——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甜腥味。皮膚開始發癢、出現紅疹、然后潰爛……高燒、視線模糊、呼吸困難……被單獨隔離在透明的無菌艙里,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腐爛,感受著生命力的流逝,和無邊的孤獨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