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霧林中跋涉了數日,眾人終于看到了邊緣的亮光。當穿過最后一片濃霧,重新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下時,連一向沉穩的張啟靈都幾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沈硯泠似乎也被這溫暖的陽光安撫,一直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雖然依舊緊緊挨著張啟靈,但眼神中的驚懼褪去了不少,多了幾分對外界的好奇。
他們找到了一條清澈的小溪,決定在此休整,清洗一下連日來的風塵仆仆。
張啟靈帶著沈硯泠在溪邊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坐下,用沾濕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臉頰和雙手。沈硯泠安靜地坐著,微微仰著頭,閉著眼,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白皙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乖順得讓人心頭發軟。
無邪和胖子在溪流下游痛快地洗漱,互相潑水打鬧,試圖驅散這些天的壓抑。
解雨臣則選了一處僻靜的水灣,解開束起的長發,準備清洗。他動作優雅,即使是在野外,也自帶一股清冷出塵的氣質。
而黑瞎子,顯然是記吃不記打,傷疤沒好就忘了疼。他看著解雨臣浸濕后更顯烏黑順滑的長發,以及那截在水光映照下愈發白皙修長的后頸,墨鏡后的眼睛又開始不安分地轉動起來。
他躡手躡腳地溜達到解雨臣身后,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五音不全的調子,即興改編起了山歌:
“哎~那邊的花兒爺~頭發黑又長~好比那~黑色的瀑布~掛山崖~哥哥我~想摸一摸~不知你~答應不答應~喲嗬嘿~”
他唱得投入,還配合著扭了扭腰,完全沒注意到解雨臣洗頭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周身開始散發出肉眼可見的寒氣。
無邪和胖子聽到這魔音灌耳,差點腳下一滑栽進溪水里。
胖子捂住耳朵:“我的媽呀!黑爺你這是要殺人啊!”
無邪一臉痛苦:“求你了黑瞎子,閉嘴吧!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啊!”
連坐在遠處的沈硯泠都被這突兀的歌聲吸引,好奇地睜開了眼睛,望向黑瞎子的方向。
張啟靈眉頭微蹙,覺得這噪音污染嚴重影響了環境質量。
黑瞎子渾然不覺,或者說他察覺了但選擇作死到底。他見解雨臣沒反應(其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得寸進尺地又湊近了些,笑嘻嘻地伸出手,作勢要去撩解雨臣濕漉漉的發梢:
“花兒爺,你這頭發保養得真不錯,用的什么牌子的……嗷——!!!”
他話沒說完,就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只見解雨臣猛地轉身,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扣住了黑瞎子那只不安分的爪子,順勢就是一個干凈利落的過肩摔!
“噗通!”一聲巨響,水花四濺!
黑瞎子整個人被結結實實地砸進了溪水里,嗆了好幾口水,墨鏡都歪到了一邊,露出底下因為驚愕而瞪大的眼睛,狼狽得像只落湯雞。
這還沒完!
解雨臣顯然是被他煩透了,動了真火。他一步踏入水中,不等黑瞎子爬起來,直接屈膝頂住他的后腰,將他死死按在水里,另一只手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幾根明晃晃的銀針,對著黑瞎子后背的幾個穴位就扎了下去!
“哎喲喂!花兒爺!饒命!我錯了!我真錯了!”黑瞎子在水里撲騰著,慘叫連連,“我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手下留情!啊!疼疼疼!”
那銀針似乎帶著特殊的手法,扎得黑瞎子又酸又麻又疼,偏偏還被按在水里動彈不得,只能嗷嗷求饒。
無邪和胖子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張啟靈默默抬手,捂住了沈硯泠的眼睛。暴力場面,兒童不宜。
沈硯泠眼前一黑,只聽到黑瞎子殺豬般的慘叫和解雨臣冰冷的呵斥:“再聒噪,下次扎的就是啞穴!”
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刷過張啟靈的掌心,有點癢。雖然看不到,但聽著那邊的動靜,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有點好玩?那個總是很吵的黑叔叔,好像被收拾得很慘?
【外部環境分析:隊友黑瞎子因騷擾隊友解雨臣,正在接受“物理說服”教育。場面一度十分……熱鬧。建議宿主保持安全距離,避免誤傷。】系統適時地進行著現場解說,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張啟靈感覺到掌心下的睫毛又顫動了幾下,然后沈硯泠輕輕拉下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