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里的氣氛,此刻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
一邊是無邪、胖子、解雨臣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黑瞎子圍在臨時搭建的簡易灶臺旁,灶臺上煮著壓縮餅干混合肉干的糊糊,散發著……勉強可以稱之為食物的氣息。
而另一邊,是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冰冷氣場的‘沈硯泠’,他正一絲不茍地將糊糊盛進碗里,動作精準得像在操作精密儀器,對周遭一切(包括不遠處那個依舊處于石化狀態的張啟靈)漠不關心。
“咳,”無邪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詭異的寂靜,他湊近‘沈硯泠’,小心翼翼地問:“硯泠啊……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沈硯泠’頭也不抬,用平板的語調回答:“身體機能運轉正常,能量水平穩定,無不適感。”
胖子擠眉弄眼,壓低聲音:“得,確認了,又是‘安全模式’。這回是啥情況?能量波動導致的自動切換?還是……”
他話沒說完,但眼神一個勁兒地往張啟靈那邊瞟,意思不言而喻。
黑瞎子嘿嘿壞笑著,用氣音說:“我看啊,八成是咱們啞巴張‘欺負’人家小朋友了,把人家嚇得直接啟動‘防御機制’了。”
解雨臣推了推眼鏡,理性分析:“從行為學角度看,也可能是沈硯泠本體意識在情緒受到劇烈沖擊(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后,無法有效處理,觸發了自我保護,將主導權移交給了更穩定、更無感的‘副人格’。”
他們在這邊竊竊私語,各種腦補,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張啟靈,終于從那種前所未有的宕機狀態中緩緩恢復。
他放下下意識摸著嘴唇的手,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柔軟觸感。耳邊回蕩著少年帶著顫音卻無比清晰的告白——“小官……我喜歡你……只想和你一個人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小官……
這個幾乎被歲月塵封的名字,連同那份熾熱直白的情感,像一顆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沉寂了百年的心湖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并非毫無所覺。小魚看他的眼神,對他的依賴,早已超出了尋常的界限。他只是……未曾想過,或者說,不敢去想。他身負枷鎖,記憶破碎,前路未卜,他這樣的人,如何能承載如此純粹熱烈的感情?
可當那份感情真的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甚至附帶著那個蜻蜓點水卻足以撼動他心神的親吻時,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冷靜和自制力,竟然不堪一擊。
他還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紛亂的心緒,沒來得及給出任何回應,甚至沒來得及感受那份悸動……他的小魚,就……跑了?!
用一種他完全沒想到的方式——直接切換成了眼前這個冰冷的、擦擦嘴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還說什么“情感表達模塊運行完畢”的“防護程序”!
張啟靈看著那個正端著碗,用毫無波動的眼神評估著糊糊營養成分的‘沈硯泠’,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和……委屈涌上心頭。
他活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種……被人“始亂終棄”的感覺!對象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這種感覺,比后背挨了汪家一記暗能量射線還要讓他無所適從。
‘沈硯泠’(系統)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張啟靈那邊復雜糾結的低氣壓,他端著兩碗糊糊,邁著精準的步伐走了過來,將其中一碗遞到張啟靈面前。
“能量補充。建議攝入。”語氣公事公辦,如同AI語音助手。
張啟靈看著遞到眼前的碗,又看了看‘沈硯泠’那雙空洞的藍眼睛,沉默地接了過來。他想開口問點什么,比如“他什么時候回來”,或者“你到底是什么”,但看著對方那明顯“非溝通狀態”的樣子,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跟一個“程序”討論情感問題?張啟靈覺得這比自己單挑十個汪家基地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