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泠那完美卻如同隔著一層薄霧的溫柔,像一根無形的絲線,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越收越緊。張啟靈心中的不安與日俱增,他幾乎能聽到那名為“離別”的倒計時滴答作響。
這天傍晚,殘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眾人暫時落腳在一處僻靜的山崖上,腳下是連綿的群山,視野開闊。
沈硯泠站在崖邊,寶藍(lán)色的長發(fā)在晚風(fēng)中輕輕拂動,尖長的耳朵在夕陽下近乎透明。
他望著那輪緩緩沉落的巨大火球,寶石般的豎瞳中流轉(zhuǎn)著復(fù)雜難言的光芒,有眷戀,有釋然,還有一絲深藏的哀傷。
他忽然轉(zhuǎn)過身,看向一直沉默守在他身后的張啟靈,臉上綻開一個比晚霞還要絢爛幾分的笑容,空靈的聲音帶著一絲雀躍:
“小官,這里的夕陽真美。我……想給你跳支舞,好不好?”
跳舞?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一向沒什么表情的張啟靈,眼中也閃過一絲錯愕。
沈硯泠似乎并不需要他們的回答。他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感受風(fēng)中最后的暖意。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寶藍(lán)色的豎瞳變得更加明亮,仿佛蘊(yùn)含著整片星空。
他緩緩抬起手臂,指尖流淌出細(xì)微的藍(lán)色光屑,隨著他的動作,一種古老而空靈、仿佛來自深海與星空的無歌詞旋律,自然而然地從他喉間哼唱而出。
那聲音比平時說話更加悅耳動聽,帶著一種直擊靈魂的魔力,讓周圍的蟲鳴鳥叫都悄然靜止。
舞蹈開始了。
他的動作并不激烈,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韻味和力量。每一個轉(zhuǎn)身,每一個舒展,都仿佛與這天地、與這晚風(fēng)、與那沉落的夕陽共鳴。
寶藍(lán)色的長發(fā)如同流動的海浪,尖長的耳朵隨著韻律微微顫動,修長的四肢劃出優(yōu)雅而充滿生命力的軌跡。
他時而如同逐浪的游魚,靈動翩躚;時而如同月下的海妖,神秘誘惑;時而又像是即將回歸星海的精靈,帶著一種圣潔而憂傷的告別意味。
沒有華麗的服飾,沒有復(fù)雜的伴奏,只有他一個人,在這天地為幕、夕陽為燈的舞臺上,用最原始的舞姿和歌聲,傾訴著無人能懂的心事。
無邪、胖子、解雨臣,甚至通訊器那頭的黑瞎子,都看得癡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硯泠,如此鮮活,如此耀眼,如此……不顧一切地燃燒著自己最后的光華。
胖子張大了嘴,忘了吐槽。
無邪眼眶微微發(fā)熱,他似乎明白了這舞蹈的含義。
解雨臣默默記錄著這絕美而悲傷的一幕,心中嘆息。
而張啟靈。
他站在原地,如同腳下生根。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個在夕陽下起舞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他看不懂舞蹈的內(nèi)涵,但他能感受到那舞姿中傾瀉而出的、洶涌澎湃的情感……那是眷戀,是不舍,是感謝,是……告別。
他的小魚,在用這種方式,向他,向所有人,做最后的道別。
舞蹈接近尾聲。
沈硯泠的動作漸漸放緩,歌聲也變得如同夢囈般輕柔。他旋轉(zhuǎn)著,如同一片藍(lán)色的羽毛,最終緩緩?fù)T诹藦垎㈧`的面前。
夕陽的余暉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寶藍(lán)色的發(fā)絲和眼眸在光暈中美得驚心動魄。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臉上帶著運(yùn)動后的紅暈,卻更顯出一種脆弱的生機(jī)。
他仰著頭,用那雙倒映著夕陽與張啟靈身影的寶藍(lán)色眼眸,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張啟靈,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進(jìn)靈魂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