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天。解雨臣和黑瞎子那邊暫時還沒有突破性的消息傳來,搜尋那種級別的秘密機構如同大海撈針,需要時間和運氣。
張啟靈則更加寸步不離地守著沈硯泠,將住所的安保細節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然而,外部的威脅尚在暗處,內部的風暴卻已悄然醞釀。
沈硯泠的狀態,開始出現一些微妙的變化。
他變得比之前更加沉默,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許久都不動一下,失神的雙眼“望”著窗外,仿佛在努力穿透那片永恒的黑暗,看到些什么。
張啟靈喚他,他有時會反應慢半拍,或者只是極輕地“嗯”一聲,不似往常那般立刻給出依賴的回應。
更明顯的是,他睡得越來越不安穩。夜里,張啟靈常常被他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驚醒。
沈硯泠會在睡夢中蜷縮起來,身體微微顫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張啟靈將他摟進懷里,低聲安撫,他能暫時平靜下來,但眉頭始終緊鎖著。
張啟靈起初以為他只是又做了關于實驗室的噩夢,但很快發現,事情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那是一個午后,無邪和胖子過來,帶來了沈硯泠之前很喜歡的一家點心鋪子的新式糕點。
無邪像往常一樣,興致勃勃地描述著點心的樣子和味道,試圖用語言為他構建一個彩色的世界。
“……這個荷花酥做得特別精致,層層疊疊的酥皮,炸得金黃,里面是豆沙餡,甜而不膩……”無邪說著,拿起一塊,小心地遞到沈硯泠手邊,引導他去觸摸那酥脆的外皮。
沈硯泠順從地接過,指尖感受著點心的形狀和溫度。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微暖的、帶著油酥香氣的點心時,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緊接著,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手,手中的糕點掉落在毯子上,摔得粉碎。
他整個人向后縮去,撞進身后張啟靈的懷里,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不要……紅色的……藥……”他語無倫次地嘶啞低喊,雙手胡亂地在身前揮舞,仿佛要驅散什么可怕的東西,“好疼……不要……好疼……”
“硯泠!硯泠你怎么了?!”無邪和胖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驚慌失措地圍上來。
張啟靈立刻收緊手臂,將沈硯泠完全圈禁在自己懷中,阻止他傷害到自己。
他低頭看著懷里人痛苦扭曲的面容和那雙因恐懼而徹底失去焦點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紅色的藥”?這顯然不是之前描述的實驗室記憶中的內容!那冰冷的儀器、抽血、更多的是感官上的禁錮和精神上的壓迫,而“紅色的藥”帶來的似乎是更直接的、肉體上的劇痛?
“硯泠,看著我!”張啟靈捧住他的臉,強迫他面向自己,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他希望自己的聲音和觸碰能將他拉回來,“是夢!是假的!”
但沈硯泠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用力掙扎著,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
混合著痛苦的喘息:“不是……不是假的……他們……他們給我注射……好多……不同的……顏色……紅色的最疼……像火燒……”
他斷斷續續地哭喊著,聲音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那是一種源于靈魂深處的戰栗,遠比之前回憶實驗室時更加劇烈和真實。
無邪和胖子聽得心驚肉跳,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駭然。這聽起來,硯泠遭受的恐怕不止是囚禁和抽血,還有更殘忍的藥物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