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誰（第2頁）

他站起身，動作打破了房間的寂靜。沈硯泠立刻感知到了，身體微不可察地坐直了些，側(cè)耳傾聽，像一株敏感的植物趨向光源。

張啟靈走到桌邊，倒了半杯溫水。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遞過去，而是端著杯子，走到床邊，站定。他低頭看著少年仰起的、被布條覆蓋的臉，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如何開啟這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流”。

然后，他開口，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地將三個音節(jié)擲入安靜的空氣里：

“張啟靈。”

沈硯泠明顯地怔住了。蒙著布條的臉仰得更高，眉宇間蹙起細(xì)微的褶皺，充滿了全然的困惑。這三個連貫的音節(jié)對他而言是陌生的，無法理解的，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意義超出了他目前貧瘠的認(rèn)知范疇。

張啟靈看到了他的茫然，極有耐心地，再次重復(fù)，將每個字都咬得清晰：“張、啟、靈。”

緊接著，他做了一個動作。他伸出左手，拉起沈硯泠那下意識抓緊他衣角的手。

然后，將少年微涼的指尖，引導(dǎo)著，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搏動。

咚……咚……

規(guī)律的震動通過指尖的神經(jīng)，一路傳遞到沈硯泠混沌的大腦深處。

……震動……溫暖的源頭……聲音……他？！

仿佛混沌初開，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光照亮了迷霧。他明白了！這三個特殊的音節(jié)，組合起來，就是指代這個一直在他身邊、給予他溫暖和安全的存在的名字！

是他獨(dú)一無二的標(biāo)識！

一股奇異的、微小的暖流在他空寂的心田滑過。他蒼白纖細(xì)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張啟靈的胸口蜷縮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這個無形的概念，將它牢牢刻印下來。

他張了張嘴，喉嚨艱難地滾動，試圖模仿那三個音，卻只發(fā)出了一些含糊不清、破碎走調(diào)的氣音。

“……qi……ling……”他努力著，臉上因?yàn)榧鼻卸浩鹨唤z微紅，卻終究無法成功復(fù)述。這種無能為力，讓他顯得有些沮喪。

看著他笨拙而焦急的模樣，張啟靈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顆溫暖的石子，冰層下有了細(xì)微的松動。

“沒關(guān)系。”他說道，語氣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緩和。他按在少年手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帶著明確的安撫意味。

然后，他話鋒一轉(zhuǎn)，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般落在沈硯泠身上，提出了那個至關(guān)重要的問題：

“你？”

一個簡單的音節(jié)，像一把淬了冰的鑰匙，猛地刺入沈硯泠毫無防備、空茫一片的記憶之鎖。

……我？

我是誰？

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一個名字……“沈…硯…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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