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泠的逃亡,終于走到了盡頭。
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翻過了多少座山,越過了多少條溪流。系統的導航聲音在他腦海中變得越來越微弱,如同風中殘燭。
物理投影的能量早已枯竭,全憑著一股不肯落入沈重山手中的執念和病毒本身提供的、燃燒生命般的動力在支撐。
七竅流出的淡粉色血液早已干涸,在他蒼白如紙的臉上留下縱橫交錯的、妖異的痕跡。失明帶來的永恒黑暗,剝奪了他對世界的最后一絲感知。
緊接著,聽覺也開始遠離,尖銳的耳鳴逐漸被一片死寂取代,連自己粗重喘息和心跳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嗅覺、味覺早已麻木,只剩下那無處不在的、源自自身的玫瑰冷香,如同為他送葬的挽歌。
他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疲憊,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靈魂仿佛被抽離,懸浮在一片虛無的、只有殺戮欲望與絕望回響的黑暗之中。
他依舊在“走”著,依靠著系統最后一點殘存的、如同本能般的路徑指引,機械地邁動雙腿。
他所過之處,不再是步步生玫,而是……玫瑰的洪流!
大股大股的、混合著淡粉色能量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從他身體各處滲出,這是系統模擬出的嚴重內傷,滴落在地,瞬間便化作一片片瘋狂滋長、蔓延的玫瑰花叢!
這些玫瑰不再嬌小精致,而是變得巨大、妖艷,帶著一種垂死般的絢爛,藤蔓纏繞,荊棘叢生,幾乎要將他身后的路徑徹底封死,形成一片不斷擴張的、死亡的玫瑰海洋。
最終,在他踉蹌著踏入一片相對平坦的、開滿野花的山谷時,最后一絲力氣也耗盡了。
系統的導航光圖在他腦海中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宿主……能量……耗盡……進入……強制休眠……】
系統的電子音微弱到幾乎無法辨識,隨即陷入了沉寂。
沈硯泠向前撲倒的動作微微一頓,仿佛耗盡了最后一點控制力,他極其緩慢地、幾乎是帶著某種儀式感地,向后仰倒。
“噗通——”
他面朝上,倒在了由他自己“血液”澆灌出的、無邊無際的粉色玫瑰花海之中。
柔軟的、帶著冰冷觸感的花瓣承接了他輕飄飄的身體。他雙目緊閉,長而卷的睫毛在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投下安靜的陰影,唇邊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解脫般的弧度。
那柄森白的、流轉著粉色光暈的骨刀,在他倒下的瞬間,仿佛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斜插在他身旁的玫瑰花叢中,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又像是一座為他豎立的、詭異的墓碑。
他安靜地躺在那里,周身被妖艷的玫瑰簇擁著,濃郁到極致的冷香幾乎凝成了實質。這幅畫面,美麗到了極致,也凄慘到了極致,充滿了令人心碎的矛盾與不祥。
------------
與此同時,張啟靈一行人正沿著那條越來越觸目驚心的玫瑰路徑,以最快的速度追趕。
他們一路行來,并非暢通無阻。沈重山顯然也意識到了張啟靈等人的介入,派出了更多的攔截力量。戰斗不可避免地爆發。
張啟靈如同出鞘的絕世兇刃,黑金古刀每一次揮出,都帶著撕裂一切的冰冷殺意,任何膽敢阻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在瞬間被斬碎!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趕到硯泠身邊!
無邪和胖子也殺紅了眼,他們心中憋著一股滔天的怒火,對著這些沈重山的爪牙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