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發生在林間的血腥屠殺,如同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的開端。沈硯泠帶著一身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與玫瑰冷香,再次開始了逃亡。但這一次,逃亡的路上鋪滿了荊棘與更多的追殺。
沈重山顯然對他這個“完美作品”的失控與反抗極為“滿意”,派出的追捕力量一波強過一波。
從最初的精銳護衛隊,到后來配備了重型能量武器的突擊小組,甚至還有幾個散發著詭異氣息、似乎經過特殊改造的“清道夫”。
沈硯泠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超過半天。他像一個被無形絲線牽引著的、倉皇逃竄的提線木偶,每一次短暫的喘息,都意味著新一輪圍剿的即將降臨。
他體內的“厄里斯魔玫瑰”病毒,在接連不斷的戰斗與殺戮中,如同被不斷打磨的兇器,變得越發活躍與馴服——或者說,是沈硯泠在生死邊緣,被迫學會了如何更高效地駕馭這股毀滅性的力量。
他不再需要系統的輔助格斗程序。病毒賦予了他一種近乎本能的戰斗直覺,他的動作變得更快、更狠、更詭異。
粉色的能量玫瑰在他指尖綻放,化作奪命的花雨;冰冷的異香彌漫開來,成為擾亂心神、削弱敵人的無形毒瘴;他甚至能短暫地扭曲周圍的光線,制造出虛幻的殘影。
他一路走,一路殺。
在一條渾濁的溪流邊,他用凝結出的冰玫瑰刺穿了三個試圖在水中下毒的黑衣人的咽喉。
在一處廢棄的礦洞外,他釋放的玫瑰香霧讓一個小隊的追兵在自相殘殺中全軍覆沒。
在一個荒蕪的山谷,他徒手撕碎了一個改造“清道夫”的能量核心,看著那怪物在粉色能量的侵蝕下化為膿水。
鮮血,無論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模擬出的、帶著淡粉色的“血液”,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干涸后結成暗紅色的硬塊。他身上添了許多傷口,雖然物理投影會模擬痛感并進行“修復”,但那種精神上的疲憊與麻木,卻與日俱增。
每一次殺戮,都像是在他殘破的靈魂上再添一道深深的裂痕。他感覺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淵,那個屬于“沈硯泠”的、渴望溫暖與平靜的自我,正在被一個只知毀滅與生存的“怪物”逐漸吞噬。
【宿主,病毒活躍度長期維持在75%以上,對靈魂本源的侵蝕加劇。物理投影擬態穩定性下降至89%。】系統的匯報聲也日漸低沉,它所能做的,只剩下盡可能精確地導航,避開可能的平民區域,以及……在沈硯泠偶爾恢復一絲清明時,給予微不足道的安慰。
然而,病毒的反噬,終究還是來了。而且,來得比預想中更加兇猛。
那是在他剛剛利用地形,坑殺了一支裝備精良的十人小隊之后。他靠在一塊冰冷的巖石后,劇烈地喘息著,試圖平復體內翻騰的殺戮欲望和能量。
突然,毫無征兆地,一股劇痛從顱腦深處炸開!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
“啊——!”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猛地捂住了頭。
緊接著,溫熱的、帶著濃郁玫瑰香氣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他的眼睛、鼻子、耳朵里涌了出來!
七竅流血!
不再是之前輕微的鼻血,而是真正的、如同小溪般流淌的、色澤妖異的淡粉色血液!那血液流過他蒼白的面頰,滴落在冰冷的巖石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輕響,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警告!‘厄里斯魔玫瑰’重度癥狀爆發!七竅流血!五感剝奪程序啟動!視覺模塊……失效!】系統的警報聲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急促。
沈硯泠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光線、色彩、景物瞬間消失不見,被一片無邊無際的、純粹的黑暗所取代!
他看不見了!
恐慌如同冰水般瞬間淹沒了他。他徒勞地睜大眼睛,揮舞著手臂,試圖抓住什么,卻只能感受到一片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