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木屋內的氣氛微妙而壓抑。
沈硯泠的身體在解雨臣的精心調理和張啟靈的寸步不離守護下,逐漸恢復了力氣,臉色也不再是嚇人的蒼白。但那份對無邪、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記憶缺失”,卻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橫亙在他們之間。
他依舊只認張啟靈。會下意識地跟著張啟靈,會在張啟靈遞來水時乖巧喝下,會在夜晚因為不安而蜷縮在張啟靈身邊尋求安全感。對于其他幾人,他保持著一種禮貌的、卻令人心碎的疏遠。
無邪試圖像以前一樣跟他講些趣事,他只是睜著清澈又茫然的眼睛聽著,偶爾點點頭,卻無法給出任何共鳴的反應。胖子絞盡腦汁說的笑話,只能換來他一個帶著些許困惑的、淺淺的微笑。解雨臣檢查他身體時,他雖不再明顯退縮,但身體的僵硬顯示著他并未完全放松。黑瞎子則干脆保持了距離,只是偶爾用那雙被墨鏡遮住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不知道在盤算什么。
張啟靈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憂慮并未因沈硯泠身體的恢復而減少。他私下問過解雨臣,解雨臣也只能推斷是極度刺激下的選擇性失憶或記憶紊亂,至于何時能恢復,能否恢復,都是未知數。
而沈硯泠,則在無人察覺的內心深處,與失而復得的系統進行著密集的交流。
【所以,我現在是個‘失憶’人士,】沈硯泠在意識里總結,【而且只忘了他們四個,記得你和小官。】
【沒錯宿主!】系統光球閃爍,【根據分析,這應該是靈魂碎片融合過程中的一種保護機制或者數據溢出?畢竟那四個家伙跟你這輩子的牽扯也挺深的,可能記憶數據量比較大,融合時暫時被‘緩存’到某個角落了!放心,等后續融合度提升,或者受到強烈刺激,很有可能恢復的!】
【強烈刺激……】沈硯泠想起自己暈倒前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心有余悸,【還是順其自然吧。】
【安啦安啦,有本系統在,幫你監控著身體數據呢!】系統拍著胸脯(如果它有的話)保證,【不過宿主,你老是待在屋里對著張啟靈這張帥臉(雖然確實很下飯)也不行啊,得多活動活動,呼吸新鮮空氣,有助于靈魂穩定和記憶梳理!】
系統的話提醒了沈硯泠。他確實感覺在木屋里有些悶,而且,總是被動地接受著無邪他們復雜難言的目光,也讓他有些不自在。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沈硯泠扯了扯張啟靈的衣袖,輕聲說:“小官,我想出去走走。”
張啟靈看著他,沒有立刻答應。沈硯泠的記憶不穩定,身體也剛有起色,他不敢冒險。
“就在附近,不走遠。”沈硯泠補充道,眼神帶著懇求。
或許是那眼神過于純粹,或許是張啟靈自己也希望他能散散心,最終,張啟靈點了點頭:“我陪你。”
“不用,”沈硯泠搖搖頭,指了指窗外,“就在院子附近,你看得見的地方。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他需要一點空間,和系統單獨聊聊。
張啟靈沉默地看了他幾秒,終究還是妥協了:“好。有事叫我。”
沈硯泠點點頭,穿上鞋子,慢慢走出了木屋。
屋外的空氣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感。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胸腔里都舒暢了不少。
【哇!宿主!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空氣!】系統在他腦海里歡呼雀躍,【雖然還是在這個山頭,但感覺就是不一樣!你看那棵樹,長得真綠!你看那只鳥,飛得真傻!】
沈硯泠被它逗得嘴角微揚,心情也輕松了些許。他沿著屋旁一條被踩出來的小徑慢慢走著,目光隨意地掃過周圍的草木。一切都顯得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記憶缺失,熟悉……或許是身體的本能?
他走到一處稍微開闊點的地方,那里有幾塊表面光滑的大石頭,像是常有人坐在這里休息。他挑了一塊坐下,仰起頭,閉上眼睛,感受著陽光落在眼皮上的溫暖。
【宿主,根據能量監測,下一塊靈魂碎片似乎有松動的跡象,可能就在這幾天會開始融合,你做好心理準備哦。】系統一邊掃描著環境數據,一邊匯報。
【嗯。】沈硯泠應了一聲,【這次會怎么樣?也會失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