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口邊緣,死寂的風卷起焦黑的塵埃。‘沈硯泠’正在一絲不茍地計算著繩降的最佳錨點和路徑,寶藍色的眼眸里只有冰冷的數據流,對身旁張啟靈那幾乎要實質化的探究目光恍若未覺。
張啟靈終于動了。
他一步上前,并非粗暴地拉扯,而是精準地扣住了‘沈硯泠’正在檢查安全扣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定。
‘沈硯泠’的動作瞬間停滯,抬起頭,平靜無波地看向張啟靈,仿佛只是在處理一個意外的外部干擾:“有事?”
“你不是他。”張啟靈的聲音低沉,沒有任何疑問,是斬釘截鐵的陳述。那雙銳利的黑眸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試圖穿透這層完美的偽裝,看到內里的真相。
‘沈硯泠’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連心跳頻率都穩定得如同機械。他(它)并沒有試圖掙脫,只是用那平鋪直敘的語調回應:“我是沈硯泠。”
“眼神不對。”張啟靈盯著他,“反應不對。”他頓了頓,聲音更沉,“感覺,不對。”
他的小魚,看他的眼神里有光,有依賴,有溫度。而眼前這個,只有一片冰冷的、程序化的漠然。
無邪、胖子和解雨臣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圍了過來,看到張啟靈緊緊抓著沈硯泠的手腕,而沈硯泠則是一副完全狀況外的冷靜模樣,氣氛頓時有些凝滯。
“小哥,怎么了?”無邪疑惑地問。
胖子也摸不著頭腦:“對啊,好好的這是干嘛?”
‘沈硯泠’(系統)的運算核心在瘋狂分析著當前局勢。暴露?不,絕對不能!宿主明確指令不能暴露它的存在。但張起靈顯然已經起了疑心,強行否認只會加深懷疑。
電光火石間,系統做出了最優判斷。
它(他)沒有掙扎,也沒有反駁張啟靈的指控,而是迎著張啟靈那審視的目光,用沈硯泠那空靈的嗓音,說出了一段經過精心計算、半真半假的話:
“力量……不穩定。情緒,是變量,危險。”
它微微偏頭,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模仿著沈硯泠偶爾詞窮時的細微神態,“我……設置了……防護程序。在確保安全之前,由‘它’主導。”
它沒有說“它”是什么,是另一種人格?是力量衍生的意識?還是某種自我保護機制?留給張啟靈自己去解讀。但核心意思明確:現在的狀態是沈硯泠自己選擇的,是為了控制力量、避免危險。
張啟靈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防護程序?自己設置的?
他緊緊盯著‘沈硯泠’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撒謊或被迫的痕跡。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坦然的、近乎冷酷的平靜。這種平靜,反而印證了話里的真實性——只有真正摒棄了情感干擾的絕對理智,才會如此直白地陳述這樣一個事實。
是了……之前水下那恐怖的冰封力量,還有這一路走來他小心翼翼壓抑自己的力量的樣子……他是真的在害怕,害怕失控,害怕傷害到他們。
所以,他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將自己“鎖”起來?把控制權交給一個絕對冷靜的“程序”?
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澀涌上張啟靈的心頭。他的小魚,竟然被逼到了這一步。
他扣著對方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地松了幾分。
‘沈硯泠’(系統)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情緒的細微變化,立刻趁熱打鐵,補充了最關鍵的一句,依舊是那平板的語調,卻帶著一種承諾的意味:
“安全后,會歸還。”
這句話,徹底打消了張啟靈最后的疑慮和強行干預的念頭。如果是小魚自己的選擇,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那他……只能尊重,只能等待。
他緩緩松開了手。
‘沈硯泠’活動了一下手腕,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那段對話只是處理了一個小小的系統提示。他轉身,繼續之前的工作,檢查繩索,分析路徑,效率高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