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喃喃出聲:“那些……儀器……更冷……”
無邪沒聽清,湊近了問:“硯泠,你說什么?”
沈硯泠卻猛地閉上了嘴,搖了搖頭,將臉埋進了身旁張啟靈的臂彎里。他不能說出來,這種荒謬的猜測連他自己都無法確信,說出來只會讓已經為他擔心不已的大家更加困擾。
張啟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異常波動,低頭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和緊抿的嘴唇,環住他的手臂無聲地收緊。
他不知道沈硯泠具體在想什么,但他能感覺到那份深藏的不安和恐懼。
他只能用自己的存在,無聲地告訴他:我在這里。
日子在指尖流淌的觸感、耳畔規律的呼吸和鼻尖縈繞的熟悉氣息中悄然滑過。
沈硯泠漸漸熟悉了這個“家”的每一個角落,即使看不見,他也能憑借記憶和感覺,在張啟靈的引導下,比較自如地行動了。
他甚至能摸索著,自己走到窗邊,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暖意,或者分辨出窗外不同鳥兒的鳴叫。
但那份關于身份和記憶的疑慮,并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像深埋地下的根須,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他開始更加細致地捕捉張啟靈、無邪他們話語中透露出的關于這個世界的細節。那些古老的傳說、神秘的力量、與現代科技似乎存在某種隔閡的社會形態。
每一次捕捉到與實驗室記憶相悖的信息,他心中的違和感就加深一分。
他開始在獨處時,偷偷地“審視”自己。他用指尖細細撫摸自己手臂、脖頸的皮膚,感受那不同于常人的、更加細膩冰涼的觸感,以及皮膚下偶爾若隱若現的、流轉著微光的藍色紋路。
他嘗試著集中精神,去感應體內那股曾經在危急關頭爆發出的、與隕玉同源卻又相克的力量,但那力量如今沉寂如死水,只有在他情緒極度波動時,才會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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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指向他“鮫人”的身份。可一個屬于神秘側、與古老西王母宮牽扯甚深的鮫人,為何會有那般清晰、充斥著冰冷科技感的受難記憶?這兩者如同水火,難以相容。
困惑與迷茫,成了他黑暗世界中除卻依賴之外的另一主色調。
張啟靈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依舊沉默,卻將沈硯泠的每一個細微反應都刻入了心里。
他發現,當沈硯泠陷入那種茫然無措的沉思時,周身會散發出一種孤獨而脆弱的氣息,仿佛迷失在濃霧中的孤舟。
于是,張啟靈開始用另一種方式介入他的世界。
他會更頻繁地、主動地與他進行身體接觸。不僅僅是握著的手,他會在他安靜發呆時,輕輕將手掌覆上他的后頸,用指尖那點有限的溫度去熨帖那片冰涼;會在午后小憩時,將他整個人更緊地圈進懷里,讓他的后背完全貼合自己的胸膛,仿佛要將他揉進骨血里,隔絕所有的不安;甚至在他睡夢中因噩夢驚悸時,不再是簡單地摟住,而是會低下頭,將額頭抵住他的額角,用一種近乎笨拙的方式,傳遞著無聲的安撫。
這些舉動超越了單純的照顧,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和占有欲。
失憶的張啟靈并不理解這種沖動的來源,他只是本能地覺得,這樣做能讓懷里這個人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能讓他感受到“存在”與“被需要”。
這種深入骨髓的守護本能,以及沈硯泠身上越來越多的謎團,終于讓失憶后大部分時間都處于被動接受狀態的張啟靈,第一次產生了主動探尋的欲望。
他需要知道更多,關于自己,更關于硯泠。
在一個無邪和胖子前來探望的下午,趁著沈硯泠服了藥,在臥室里沉沉睡去,張啟靈輕輕帶上房門,走到客廳,在無邪和胖子對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