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泠的蘇醒,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漣漪,但這漣漪的中心,卻籠罩著一層無形的陰霾,失明。
盡管有之前短暫失明后又恢復的先例,但這一次,持續時間未知,原因不明,依舊讓所有人的心沉甸甸的。
最初的恐慌過后,在張啟靈那異常沉穩的陪伴和醫生“等待自愈”的判斷下,沈硯泠的情緒逐漸平復了下來。
他天性中的某種堅韌,或者說,是對張啟靈毫無保留的信任,讓他開始嘗試接受并適應這片突如其來的黑暗。
依賴與引導……
張啟靈幾乎成了沈硯泠的另一個感官。他不再僅僅是沉默地守護,而是變成了沈硯泠與外界連接的橋梁。
沈硯泠看不見,對聲音和觸碰就變得格外敏感。
張啟靈便將一切行動都放得極輕,但他會在靠近時,先低聲喚一句“硯泠”,讓他知道是自己;會在遞水杯或食物時,輕輕碰一下他的手背,引導他去接;會在需要他起身或移動時,用手穩穩地扶住他的胳膊,給予他支撐和方向。
他話依舊不多,但每一句都帶著明確的目的性。
“喝水。”溫熱的杯壁貼上沈硯泠的指尖。
“吃飯?!鄙鬃訒p輕碰到他的嘴唇。
“走?!笔直蹠蔀樗羁煽康南驅А?/p>
沈硯泠則完全依賴于他。他會乖乖地張開嘴,會小心翼翼地跟著張啟靈的力道移動,會在聽到張啟靈的聲音時,下意識地將臉轉向他所在的方向,那雙失焦的眸子里,會流露出全然的信賴和安心。
只有在張啟靈身邊,他才會收起那份因黑暗而產生的不安和脆弱。
無邪、胖子和解雨臣等人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既為沈硯泠的蘇醒和兩人之間那牢不可破的羈絆感到欣慰,又為他眼前的黑暗而心痛不已。
無邪變得更加絮叨,他不再僅僅講述外面的事情,開始嘗試用語言為沈硯泠“描繪”周圍的一切。
“硯泠,今天窗外有只特別胖的麻雀,灰撲撲的,蹦來蹦去……”
“小花哥哥今天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上面有暗紋,很好看……”
“胖子又偷偷藏了零食,被我發現了……”
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在沈硯泠的腦海中構建出一個彩色的世界,彌補視覺的缺失。
胖子則發揮了他插科打諢的特長,試圖用笑聲驅散病房里的沉悶。
“硯泠弟弟,你猜猜胖爺我今天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嘿,猜對了就分你一半!”
他還會模仿各種聲音,學貓叫,學狗吠,甚至笨拙地講幾個冷笑話,常常把自己逗得前仰后合,雖然沈硯泠很多時候聽不太懂笑點在哪里,但也能被胖子那爽朗的笑聲感染,嘴角微微上揚。
解雨臣和霍秀秀則繼續在外奔走,尋找一切可能對恢復視力有益的古方、偏方或者特殊器物,哪怕只有一絲線索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