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泠的蘇醒,像是一股暖流注入了這間冰冷壓抑的石室。
雖然他依舊虛弱,需要靠著張啟靈的肩膀才能坐穩(wěn),但那清淺卻穩(wěn)定的呼吸,那帶著思考的灰色眼眸,都讓眾人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
他小口喝著無邪重新加熱的清水,感受著暖意從喉嚨滑向胃里,驅(qū)散著四肢百骸的寒意。
身體的無力感和雙腿的酸麻依舊明顯,尤其是雙腿,皮膚下那種細微的、仿佛有鱗片在輕輕摩擦的異樣感揮之不去,提醒著他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蛻變并非虛幻。
“還難受嗎?”張啟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而穩(wěn)定。
沈硯泠輕輕搖了搖頭,將水壺遞還回去,目光落在張啟靈左臂洇血的繃帶上,眉頭微微蹙起:“你的傷……”
“無礙。”張啟靈言簡意賅,將手臂往身后稍稍挪了挪。
沈硯泠卻不信,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碰了碰繃帶邊緣,感受到那下面?zhèn)鱽淼臏責岷蜐駶櫍男囊哺玖艘幌隆?/p>
都是為了保護他……
“真的沒事,”張啟靈捕捉到他眼中的自責和擔憂,放緩了語氣,“皮外傷。”
一旁的胖子見狀,為了活躍氣氛,插科打諢道。
“小沈弟弟你就放心吧!小哥那身板,壯得跟頭牛似的,這點小傷算個啥!你是沒看見,剛才他可猛了,唰唰幾下就把那鬼玩意給打跑了!”
他刻意略去了珍珠的關鍵作用,不想給沈硯泠增加心理負擔。
沈硯泠卻抬起頭,看向胖子,又看了看無邪和解雨臣,最后目光落在稍遠處的黑瞎子身上,輕聲而認真地說。
“謝謝你們……保護我。”他雖然昏迷,但并非全無感知,能模糊地感覺到眾人為了守護他所付出的努力和面臨的危險。
他這話說得真誠,反倒讓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嗨,咱們誰跟誰啊!再說要不是你……”他話說到一半,被無邪悄悄拽了一下衣角,立刻剎住了車。
沈硯泠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依舊沒什么力氣的手,小聲說。
“我……我好像拖累大家了。”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引來這么多麻煩,如果不是他力量失控,讓大家陷入險境……
“別這么說,”解雨臣溫和地開口,遞給他一小塊能量棒。
“你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解開這一切謎題的關鍵。而且,你剛才也‘幫’了我們,不是嗎?”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張啟靈放珍珠的衣袋。
沈硯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想起之前感應到珍珠被消耗,以及張啟靈那句“多虧了你”。
他抿了抿唇,心中那種無力感和自責稍稍減輕了一些。原來,他也不是完全沒用的。
他慢慢咀嚼著能量棒,甜膩的味道在口中化開,補充著體力,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努力回想著昏迷前后那些破碎的畫面和感覺,尤其是關于那個“青銅門”和“歸墟”的。
“琉璃孫……”他抬起頭,看向張啟靈,灰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殘留的恐懼和清晰的困惑。
“他說的‘歸墟’……和我感覺到的不一樣。”他努力組織著語言,試圖描述那種玄之又玄的感知。
“祭壇那里的‘門’……感覺很不好……冰冷,空洞,像是在……吞噬一切。但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捕捉腦海中更深處、更模糊的記憶碎片。
“我好像……記得另一種感覺……溫暖的海水……很多光……還有……歌聲,很安心的歌聲……”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他腦海中交織、沖突,讓他感到無比困惑。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歸墟”?琉璃孫想要打開的,究竟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