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泠的蘇醒,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不斷。雖然他很快又因極度疲憊而睡去,但這一次的睡眠與之前意識沉寂的昏迷截然不同。
他的呼吸更顯綿長安穩,偶爾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蹙眉,或者發出極輕的囈語,甚至有一次,無邪守夜時,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一個好夢。
這些細微的動靜,都讓守候著他的人感到無比的欣慰。他在恢復,雖然緩慢,但確確實實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接下來的幾天,沈硯泠的生活節奏變得極其規律——短暫的清醒,伴隨著長時間的沉睡。
他每次清醒的時間很短,可能只有十幾分鐘,最長也不過半小時。在這短暫的時間里,他的感官依舊遲鈍。
視線像是蒙著磨砂玻璃,只能模糊地辨認出人影和輪廓;聲音仿佛隔著水層傳來,嗡嗡作響,需要說話人靠得很近,放慢語速,他才能勉強捕捉到一些關鍵詞;他無法說話,喉嚨只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單音節;身體更是沉重不堪,連抬手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異常艱難。
但他不再恐慌。系統的解釋和張啟靈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了他巨大的安全感。
張啟靈依舊是那個最沉默也最堅定的守護者。他幾乎承包了所有需要近距離接觸沈硯泠的工作。每次沈硯泠短暫清醒,他都會用溫熱的濕毛巾,極其輕柔地為他擦拭臉頰和手指。
他會端來解雨臣特意調配的、溫和滋補的藥膳湯羹,一勺一勺,耐心地、慢慢地喂給他。沈硯泠吞咽困難,他就喂得更慢,確保他不會嗆到。
喂食的時候,張啟靈會靠得很近,用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眸注視著他,偶爾會用低沉而緩慢的語調說幾個簡單的字:“喝?!薄奥c?!薄昂芎??!?/p>
沈硯泠雖然聽不真切,但那熟悉的音色和其中蘊含的耐心與鼓勵,如同暖流,緩緩注入他正在艱難恢復的心田。
他努力地配合著吞咽,用那雙尚且模糊的湛藍色眼睛,努力地“看”著張啟靈,傳遞著自己的感激和依賴。
無邪和胖子則負責想方設法地讓沈硯泠在清醒時能更舒服一些。無邪找來了許多柔軟的靠墊,小心地墊在沈硯泠身后,讓他能半坐著看得更清楚些。
胖子發揮了他“食神”的功力,雖然沈硯泠大部分時間只能吃流食,但他還是變著花樣地熬制各種湯底,力求在有限的條件下讓味道更鮮美,營養更均衡。
“硯泠弟弟,今天胖爺我用老母雞吊了高湯,里面放了切得碎碎的香菇和嫩菜心,香著呢!你嘗嘗?”胖子會湊到床邊,用他那大嗓門盡量放輕放緩了說話,雖然沈硯泠聽得模糊,但那洋溢的熱情卻能感受到。
解雨臣則是整個恢復計劃的“總工程師”。他每日定時為沈硯泠診脈,根據脈象變化調整藥方和藥膳配方。
他還嘗試用銀針刺穴的方式,溫和地刺激沈硯泠的感官神經和身體機能,輔助恢復。
偶爾,他也會坐在床邊,用清晰而平緩的語速,跟沈硯泠說說話,內容可能是院子里新栽的草藥,也可能是外面的一些無關緊要的新聞,目的只是為了讓他聽到人類語言正常的節奏和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