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珠帶來的觸覺恢復,如同在無盡黑暗中點燃的一盞微弱燭火,雖然搖曳不定,卻真實地溫暖了沈硯泠瀕臨凍結的靈魂。他貪婪地感受著張啟靈懷抱的溫度和力道,仿佛要將這失而復得的感知刻進靈魂深處。
接下來的幾天,成了沈硯泠自穿越以來最“奢侈”的時光。
他能感覺到張啟靈喂到他唇邊粥勺的溫熱,能感覺到無邪小心翼翼替他擦拭額頭時毛巾的柔軟,甚至能感覺到胖子為了逗他開心,在他手心笨拙地畫笑臉時那癢癢的觸感。
雖然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依舊是一片死寂的荒原,但僅存的觸覺,成了他連接這個世界的唯一橋梁。他緊緊抓著這根稻草,努力回應著每一份關懷。
他會用指尖在張啟靈掌心輕輕敲擊【謝謝】,會在無邪幫他整理衣領時微微頷首,甚至會在胖子試圖用胡茬蹭他臉表示親熱時,精準地(憑借【氣息鎖定】)伸出手抵住那張胖臉,表達嫌棄。
“能量+5!宿主對胖子的親密接觸表示拒絕,維護了自身清白!”系統適時播報。
眾人見他狀態穩定,甚至還能“互動”,都稍稍松了口氣,以為定魂珠起了神效,病情出現了轉機。
然而,沈硯泠和系統都知道,這不過是死緩。
定魂珠的能量如同一個脆弱的保護罩,在維度排斥的洪流下搖搖欲墜。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好不容易恢復的觸覺,正在再次變得模糊、遙遠,像是信號不良的電臺,時斷時續。
“警報!保護罩能量持續衰減!觸覺信號丟失率已達40%!預計全面崩潰倒計時:71小時59分鐘……”系統冷冰冰地報時,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沈硯泠心中焦急,嘗試更加積極地“參與”團隊活動,試圖獲取更多吐槽能量。但失去了視聽嗅味四感,他的“吐槽”往往顯得驢唇不對馬嘴,或者干脆因為無法準確感知外界而鬧出笑話。
比如,解雨臣拿來一份需要他按手印的文件(關于某個資產的轉移,以備不時之需),沈硯泠通過【氣息鎖定】“看”到解雨臣遞過來東西,以為是吃的,摸索著抓住,然后……下意識地就要往嘴里塞。
解雨臣:“?。?!”眼疾手快地搶了回來。
眾人:“……”
“能量+8!宿主試圖使用法律文件,對官僚主義表達了最深沉的抗議?。ㄕ`)”系統強行解釋。
又比如,黑瞎子通過通訊器(外放)匯報又發現了一處汪家可疑據點,語氣興奮。沈硯泠只感覺到一陣空氣震動(聽不見內容),以為是張啟靈在附近活動,便朝著震源方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結果一把抓住了正好湊過來想聽清楚的胖子的耳朵。
胖子:“嗷!硯泠弟弟!輕點!這是肉做的!”
沈硯泠茫然地松開手,還在疑惑“小哥的耳朵怎么變得這么軟這么大?”
“能量+10!宿主對胖子耳朵的肉質表達了驚訝!(并不是)”系統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在帶來少量能量的同時,也讓眾人的心一次次揪緊。他們明白,沈硯泠的狀況并未真正好轉,他只是在用一種令人心酸的方式,拼命地想要留住與世界的聯系。
張啟靈幾乎寸步不離。他不再試圖用語言溝通(反正沈硯泠聽不見),只是沉默地守著他,在他因為感知錯誤而茫然無措時,及時握住他的手;在他夜里因為恐慌而驚醒時,將他緊緊摟在懷里。
沈硯泠能感覺到張啟靈那份無聲的守護,這比任何能量都更能支撐他。他利用【環境模擬】和殘存的觸覺,努力在意識中構建張啟靈的輪廓,記住他懷抱的溫度,他掌心的薄繭,他呼吸的節奏。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倒計時進入最后24小時。
沈硯泠的觸覺已經微弱到幾乎感知不到張啟靈的擁抱,只能勉強感覺到兩人皮膚接觸的那一點點壓力。世界的最后一道門,正在他眼前緩緩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