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孫帶著殘部遁入黑暗,祭壇平臺上一片狼藉。
刺目的光芒與詭異的嗡鳴已然消失,只留下崩塌的碎石、干涸的血跡、散落的珍珠以及那古老祭壇沉默的輪廓,見證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沖突。
“咳咳……”張啟靈壓抑著咳嗽,唇邊溢出一絲血跡。硬抗湖怪沖擊、巖壁撞擊,再加上最后與青銅門吸力的角力,即便強悍如他,內腑也受了不輕的震蕩。
左臂和肩胛的傷口雖經解雨臣緊急包扎,依舊有血滲出,將繃帶染紅。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懷中昏迷的沈硯泠身上。少年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隨時會斷絕。
重新化回的雙腿赤裸著,纖細脆弱,皮膚上那些淡藍色的鱗片印記尚未完全消退,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昭示著方才那非人的蛻變并非幻覺。
張啟靈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破損的外套將他裹緊,隔絕了平臺的寒意。
“小哥,你怎么樣?”無邪蹲下身,臉上寫滿了擔憂,目光在張啟靈慘白的臉色和洇血的繃帶間來回移動。
張啟靈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礙,聲音低啞:“先離開這里。”
黑瞎子已經快速檢查了琉璃孫遁走的那個裂縫,返回報告:“通道很窄,一路向下,不知道通向哪里,暫時沒有埋伏的跡象。不過這里不宜久留,剛才動靜太大,天知道會不會引來下面湖里那東西,或者其他麻煩。”
胖子看著滿地滾落的珍珠,想撿又覺得不妥,撓了撓頭:“這些……小沈弟弟的眼淚……怎么辦?”
解雨臣已經收拾好醫藥包,聞言看了一眼那些散發著柔和光澤的珍珠,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沉重。
“先收起來吧,畢竟……是他的東西。此地詭異,不宜久留。”他自己也消耗不小,護著沈硯泠對抗吸力時手臂也有些拉傷。
無邪嘆了口氣,拿出一個柔軟的小布袋,和胖子一起,默默地將散落的珍珠一一拾起。每一顆珍珠入手都帶著微涼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氣息,讓他心情格外沉重。
張啟靈嘗試背起沈硯泠,但左肩的傷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我來。”黑瞎子上前,主動將昏迷的沈硯泠接了過去,他的動作比看上去要輕柔得多,“啞巴張,你顧好自己,前路還得靠你開路。”
張起靈沒有反對,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被黑瞎子小心抱著的沈硯泠,隨即強撐著站起身,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尋找除了琉璃孫逃走那條路之外的其他出路。
祭壇平臺是死路,來時的石階下方有湖怪和魚怪盤踞。唯一的希望,似乎只在平臺另一側,那片靠近懸崖、之前被忽略的區域。
他忍著傷痛,走到懸崖邊緣。下方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但在崖壁之上,距離平臺約七八米的地方,似乎有一條極為狹窄、看似天然形成的巖脊,如同腰帶般橫向延伸,沒入另一側的山體陰影中。
“有路。”張啟靈言簡意賅。
眾人聚過來一看,心里都是一沉。那巖脊最寬處不足半米,窄的地方可能只容一腳側立,下方是萬丈深淵,濕滑的巖壁上長滿了青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這……這能走嗎?”胖子看得腿肚子有點發軟。
“沒有別的選擇了。”解雨臣冷靜地分析,“琉璃孫走的那條路情況不明,很可能有埋伏。原路返回要再次面對湖怪,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勝算不大。”
張啟靈沒有說話,而是直接開始行動。他卸下大部分不必要的裝備,只留下匕首和少量必需品,然后用解雨臣提供的特制繩索,一端牢牢系在祭壇一塊堅固的基座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間。
“我先過去探路。”他聲音依舊平穩,仿佛要去走的不是鬼門關,而是平坦大道。
“小哥,小心!”無邪緊張地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