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深秋,寒意漸濃。公寓里卻維持著一種恒定的溫暖,這是張啟靈為沈硯泠刻意營造的安穩環境。
沈硯泠的視力恢復訓練在緩慢而堅定地進行著,他已經能更清晰地區分光線的明暗和顏色,甚至開始對復雜形狀產生模糊的感知。
那條蒙眼布條依然戴著,但似乎不再僅僅是為了遮蔽,更像是一種保護性的過渡。
然而,這種平靜之下,細微的異常開始悄然浮現。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張啟靈。他發現沈硯泠近來的睡眠變得極淺,且極易被某種無聲的“動靜”驚擾。
有時深夜,張啟靈會感覺到身邊人身體瞬間的僵硬,呼吸屏住,像是在凝神傾聽什么極其遙遠的聲音。
當他低聲詢問時,沈硯泠只是茫然地搖頭,無法具體描述,只含糊地說“好像……有東西在響”,或者“心里……慌”。
起初,張啟靈以為這是恢復過程中的正常波動,或是源于失憶深處的不安。但很快,他排除了這兩種可能。因為沈硯泠的這種反應,隱隱帶著一種……指向性。
一天下午,吳邪和胖子過來串門,帶來了一些南方的新鮮水果。胖子正眉飛色舞地講著最近盤口里遇到的趣事,聲音洪亮。
沈硯泠原本安靜地靠在張啟靈身邊,聽著胖子說話,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發扶手上劃動。
突然,他的動作停下了,身體幾不可察地坐直了些,蒙著布條的臉微微轉向東南方向。
那是窗戶的方向,但更像是穿透了窗戶,指向更遙遠的某處。他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困惑,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協調的雜音,打斷了胖子的故事。
“……小沈弟弟,怎么了?”胖子注意到他的異樣,停了下來。
沈硯泠怔了怔,似乎才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
張啟靈沒有說話,目光沉靜地落在沈硯泠身上,將他那一瞬間的異常反應盡收眼底。吳邪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窗外,那里只有城市慣常的喧囂。
類似的情況又發生了兩三次。有時是在深夜,有時是在午后,沈硯泠總會毫無預兆地“走神”,方向無一例外都指向東南。
他無法解釋原因,只是本能地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牽引,很微弱,卻持續存在。
張啟靈開始留意那個方向。他調出地圖,東南方向延伸出去,跨越數千公里,最終指向的是……廣西巴乃,以及更廣闊的南部海域。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一動,聯想到了那塊來自吳家老宅、繪有奇異人首魚身圖案的青銅殘片。
殘片是否也來自那個方向?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他沒有對沈硯泠提起自己的猜測,也沒有驚動吳邪他們。
他只是更加密切地關注著沈硯泠的狀態,并開始不動聲色地查閱一些關于廣西、特別是巴乃地區地質水文和古老傳說的零散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