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那處老舊居民樓的路上,無邪心里跟有二十五只老鼠在撓一樣,百爪撓心。
小哥帶回來的人?還是個需要他親自張羅長久住處的?這簡直比他第一次下斗看見青眼狐尸還讓他難以置信。他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是身手不凡的同行?是掌握關(guān)鍵線索的知情人?還是……某個因故被小哥救下、需要庇護的落難者?
但無論哪種猜想,都跟“嬌”這個字眼搭不上邊。他實在無法將“金屋藏嬌”這種充滿世俗欲望的詞,和清心寡欲、仿佛隨時能羽化登仙的小哥聯(lián)系在一起。
直到跟著張啟靈走進那棟墻壁斑駁的筒子樓,踩著吱呀作響的木頭樓梯,推開那扇漆皮剝落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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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掙扎著穿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窗,在昏暗的室內(nèi)投下幾道朦朧的光柱。一個身影就安靜地坐在靠窗的床沿上,仿佛已經(jīng)與這片陳舊的光影融為一體。聽到開門聲,那人微微側(cè)過頭來。
無邪的呼吸猛地一滯,腳步下意識地停在了門口。
逆著光,那人的輪廓有些模糊,卻愈發(fā)顯得身形纖細單薄。一身明顯不合身的深色舊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更反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脆弱。
墨色長發(fā)如同上好的綢緞,未經(jīng)仔細梳理,只是松松地束在腦后,大量柔順的發(fā)絲披散下來,垂落在肩頭、背脊,幾縷碎發(fā)拂過臉頰,勾勒出優(yōu)美的線條。
一條黑色的布條嚴實地蒙住了眼睛,讓人無法窺見其靈魂之窗,但僅僅露出的那部分容顏。膚色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鼻梁挺翹得恰到好處,唇形薄而優(yōu)美,顏色是極淡的櫻粉,下頜的線條流暢而精致。就已經(jīng)構(gòu)成了一幅極具沖擊力的畫面。
美……
一種模糊了性別界限、超越了無邪所有認知范疇的美。不是女性的柔媚,也非男性的英朗,而是一種純粹的、不染塵埃的、如同古卷中走出的精魅般的瑰麗。
安靜,蒼白,脆弱,像一件被時光遺忘在此處的薄胎瓷瓶,蒙著塵,卻依舊難掩其本身驚心動魄的韻致。
無邪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猜測全都灰飛煙滅,只剩下胖子那句如同魔咒般的“金屋藏嬌”在耳邊瘋狂回蕩。
這……這難道就是……
胖子顯然也看呆了,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口,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好半天,他才極其艱難地、用氣音在無邪耳邊發(fā)出夢囈般的聲音:“我……我滴個親娘欸……小哥……你他娘的……從哪個神仙洞府里……拐來了這么個……姑娘?這……這他娘也太……禍水了吧……”他貧乏的詞匯庫已經(jīng)無法形容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最直白的感嘆來表達內(nèi)心的滔天巨浪。
張啟靈仿佛沒有聽到他們的抽氣和低語,他徑直走到沈硯泠身邊,腳步放得比平時更輕。他俯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語:“我回來了。”
一直如同精致人偶般靜止不動的沈硯泠,在聽到他聲音的瞬間,周身那種疏離隔膜的氣息仿佛冰雪消融。
他一直放在膝蓋上、緊緊交握的雙手微微松開了些,蒙著布條的臉精準地朝向張啟靈的方向,甚至微微仰起一個細小的角度,那姿態(tài)里蘊含的全然信賴與不易察覺的委屈,讓旁觀的無邪心頭莫名一酸。
這姑娘和小哥之間……這種氛圍……也太……
無邪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也試圖打破這詭異又曖昧的沉默,他盡量放柔了聲音,帶著安撫的意味開口:“你、你好,我是無邪,是小哥的朋友。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沈硯泠聽到這完全陌生的聲音,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他沒有回應,甚至連頭都沒有偏一下,只是更朝著張啟靈的方向縮了縮,仿佛要將自己完全藏進他的影子里。
就在這時,因為他微微仰頭朝向張啟靈的動作,那件舊外套的領(lǐng)口稍稍向下滑落了一些,露出了脖頸處一小片白皙得晃眼的肌膚,以及……一個雖然不算特別碩大突出,但線條清晰、絕對屬于青春期后男性特征的喉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