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江海村異常荒涼,進村的官道短短兩個晚上也被雪堵死了。
沒有牛車想要依靠著人力進出根本是天方夜譚。
零星錯落在這片白皚皚土地上的茅草屋騰起炊煙。
尋常人家攢了三季的柴火也終于是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因為大云有著禁伐令,有時候在柴火撿不到的日子里,每一根柴火都能當貨幣來使用。
沒有粟米挨餓就過去了,沒有柴火一天都撐不下去。
嘎吱嘎吱。
官道一點黑影在不斷放大,直到變成一輛牛車從山外向著村內而來。
突發大雪加上陳業搜羅物資,兩人回到村口也已經過去了兩日兩夜時間。
村頭一戶青石大院的紅木門打開,從內走出個身穿襖子的老者手拿笤帚掃雪。
不同于尋常農戶那漏風的屋門,大院嚴絲合縫的紅木門一旦被雪凍上,要再打開可就費力了。
“咦?戰生家倆小子,你們從縣城內剛回來?”
老者恰好見到兩人進村,吃驚地看著牛車上滿滿物資,尤其見到那半扇凍著的豬肉時候眼睛都亮了,口水不禁咽了咽。
這災年過年能吃上一頓豬肉餃子,那可真是神仙日子!
“剛剛回來,去縣城買了點東西。”
陳業看了一眼老者,揮動鞭子讓老牛吃勁抓緊走了。
這一幕讓老者頓時臉一黑。
老者是江海村現任里正袁春生。
可是袁春生平日可是妥妥的扒皮一個,在村里的名聲沒比陳業好到哪里去。
袁春生的兒子袁之文考上了秀才,入了官場,依靠著左右逢源的本事一路到了主簿,這給了袁春生底氣。
依仗著袁之文搜集來的民脂民膏,袁春生在江海村內大肆購置田地,雇傭佃農,余錢放高利貸,更是壟斷了村內藥材行業。
袁春生可以說算到了極致,豐年留著一口吃的讓戶下佃農餓不死,災年用極低的價格去侵吞村里人的財產。
至于一些什么都沒有的人,袁春生也有招數,簽下奴籍契約,幾代人都在袁春生的掌控下。
生不僅如此,死也是看袁春生的臉色。
但凡生個大病,那藥的價格可以掏空一個家多年的積蓄。
一旦簽訂奴籍想要贖身幾乎不可能,只能世世代代在袁春生控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