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滿眼睛一亮,手里的麻繩都停了:“這法子好!既給了上面交代,又護住了鄉親們的念想。可登記的時候得注意,不能寫真名,按戶編個號,免得將來被人翻出來算舊賬。”
“對,而且收集點得找個穩妥地方。”凌風補充道,“隊部后院那間舊庫房就不錯,窗戶小,還能上鎖。鑰匙由你、我、會計老周三人保管,少一個人都打不開。另外,得派可靠的人看守,鐵柱和大壯就行,他倆手腳麻利,嘴也嚴。”
王福滿站起身,把煙袋鍋往腰里一別:“就這么辦!我現在就去叫老周和李大叔來開會,連夜把登記冊和庫房收拾好。明天一早開社員大會,你給大家講講,你說話比我管用——去年你幫著大伙兒種改良麥,增收了三成,鄉親們都信你。”
凌風點點頭,剛要起身,就聽見院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會計老周跑來了,手里舉著個布包,臉色發白:“福滿哥,不好了!鄰村張家莊昨天被紅衛兵抄了,據說抄走了三十多件老物件,還把張老栓拉去游街了,就因為他藏了個祖傳的瓷碗!”
王福滿和凌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緊迫感。張家莊離凌家坉只有五里地,紅衛兵既然去了那里,凌家坉恐怕真的就在這幾天了。
“老周,你來得正好,咱正商量這事。”王福滿拉著他進了屋,“你趕緊回去做個登記冊,按戶數編上號,別寫姓名,只記物品名稱和特征。庫房的鎖你去換把新的,鑰匙咱們三人分著拿。”
老周連連應著,又從布包里掏出個小陶罐:“這是我家傳的藥罐,太奶奶那輩傳下來的,我先交了,給大伙兒帶個好頭。”
凌風看著那個布滿冰裂紋的陶罐,心里暖了些——危難面前,總有鄉親們愿意彼此信任。他起身告辭,臨走時王福滿又叮囑道:“風小子,你自己家的東西也趕緊收拾,尤其是周大爺那幾本醫案,那可是寶貝。”
夜色漸濃,凌家坉的燈火漸漸熄滅,只有幾聲狗吠偶爾打破寂靜。凌風躺在床上,眼睛盯著房梁,毫無睡意。他悄悄進入空間,這里的時間似乎總是停滯在溫暖的春日,黑土地上的丹參、柴胡長得郁郁蔥蔥,靈泉水在石縫間汩汩流淌,泛起細碎的光。儲物區的角落里,他之前用意念挖了個深約兩米的地窖,原本是打算存放珍貴藥材種源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從衛生室暗格里取出周守義的醫案和自己收集的古籍,還有那枚崇寧通寶、漢代瓦當和陶片。這些東西都要用最好的油布包裹——他特意留著幾塊從廢品站淘來的軍工用油布,防水防潮,比普通布料結實十倍。凌風仔細地將醫案分成三捆,每捆都用兩層油布包好,再塞進燒制的土陶罐里。這種陶罐是他之前試驗藥材儲存時燒的,罐口用蠟密封,能隔絕空氣和濕氣。
“得再做層保護。”凌風喃喃自語,伸手舀了一勺靈泉水,均勻地灑在油布上。他發現空間里的靈泉水不僅能催熟藥材,還有防腐的功效,之前存放的枸杞放了半年都沒變質。處理完醫案,他又把古籍殘本和古物分別裝進小陶罐,在每個陶罐上貼了用朱砂寫的編號,這樣將來取的時候也方便。
地窖深處很干燥,凌風小心翼翼地將陶罐擺好,之間用干燥的艾草隔開,再用挖出的土壤回填。他特意在地面移栽了幾株薄荷,這草氣味濃郁,能掩蓋可能泄露的紙張氣息,而且和周圍的藥圃融為一體,就算有人能進入空間,也絕不會想到薄荷下面藏著寶貝。
做完這一切,他還是不放心。萬一空間出了意外?或者紅衛兵查到他頭上,逼他交出東西怎么辦?他需要一個“障眼法”。凌風退出空間,摸黑來到屋后的菜地,在西北角的角落里挖了個半米深的坑。他從衛生室找了本無關緊要的《草藥入門》手抄本,故意撕去幾頁,又找了個破舊的空陶罐,一起埋了進去。這東西要是被發現,頂多被當成普通“四舊”沒收,絕不會牽連到空間里的真正寶貝。
挖坑的時候,隔壁的李奶奶突然咳嗽了一聲。凌風心里一緊,趕緊直起身,假裝澆菜:“李奶奶,您還沒睡啊?”
“風小子,大半夜的澆菜?”李奶奶的聲音帶著睡意,“是不是聽說紅衛兵要來了,心里不踏實?”
“沒事,就是想著菜該澆水了。”凌風笑著應道,“您放心,隊里會想辦法的,不會讓他們亂砸東西。”
李奶奶嘆了口氣:“我那對銀鐲子是我娘給我的,陪了我四十年了……要是真被收走,我也認了,只求別傷著人。”
凌風心里發酸,答應道:“李奶奶,您把鐲子收好了,明天隊里設了收集點,交上去比藏著安全,將來風頭過了,說不定還能拿回來。”
等李奶奶關了燈,凌風趕緊把坑填好,又在上面種了幾棵小白菜,踩實了土壤,這才回屋。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院門外有腳步聲,他從窗縫往外看,是孫大壯來了,手里拿著個包袱,站在門口猶豫著。
“大壯,進來吧。”凌風打開門。
孫大壯走進屋,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風哥,這是我娘的銀鐲子和我家的銅鍋,我實在不敢藏,先放你這兒吧。你腦子活,肯定能保住。”
凌風看著包袱里的銀鐲子,上面還刻著細小的花紋,顯然是用心打造的。他拍拍孫大壯的肩膀:“放心,明天你把這些交到隊部收集點,我保證丟不了。對了,你跟鐵柱說一聲,明天接收東西的時候,仔細登記,尤其是易碎的、貴重的,都單獨記清楚。”
孫大壯點點頭,又壓低聲音說:“風哥,我剛才路過劉老三家,看見他鬼鬼祟祟地從雞窩上往下搬草,好像藏了啥東西。那老小子平時就愛搬弄是非,別到時候給咱村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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