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孫大壯和七八個手持結實木棍、面色冷峻如鐵的民兵,如同神兵天降,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將驚駭欲絕的兩人死死地困在了火光中心,退路全無!
李癩子和王老五嚇得肝膽俱裂,手里的撬鎖工具“哐當”一聲掉在凍得硬邦邦的地上。李癩子到底是慣犯,反應極快,在極度驚恐中,求生本能讓他狗急跳墻,猛地從后腰摸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面目猙獰地揮舞著,妄圖負隅頑抗,同時聲嘶力竭地對著嚇傻了的王老五大喊:“老王!拼了!快跑啊!”
但他話音未落,站在他側面的一個民兵早已蓄勢待發,眼疾手快,手中碗口粗的木棍帶著風聲,精準無比地狠狠砸在他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伴隨著李癩子殺豬般的慘嚎,匕首脫手飛出,掉在地上。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個民兵配合默契,一個迅捷的掃堂腿,將剛剛轉身、企圖沖向黑暗的王老五絆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還沒等他爬起來,就被其他一擁而上的民兵死死地按在了地上,用早就準備好的麻繩捆了個結實。
“跑?到了這個地步,還想往哪兒跑?”凌風邁步上前,彎腰撿起地上那把鋒利的匕首,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抬起眼,目光冰冷如霜,如同兩把利劍,刺向面如死灰、疼得渾身哆嗦的李癩子,“深更半夜,攜帶兇器,跑到這廢棄的倉庫來撬鎖,李癩子,王老五,你們想干什么?嗯?”
李癩子手腕劇痛,冷汗直流,但還想做最后的狡辯,哭喪著臉,聲音發顫:“凌……凌技術員……誤會……天大的誤會啊!我們……我們就是晚上吃多了,撐得睡不著,出來……出來溜達溜達,消消食……走到這兒,看這鎖怪好玩的,就……就想試試能不能弄開……”
“溜達?消食?”孫大壯氣得一腳踢飛了旁邊的一個破籮筐,怒極反笑,“溜達需要帶著撬鎖的家伙什?消食需要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需要看見我們就動刀子?需要喊著同伙拼命逃跑?李癩子!你當我們凌家坉的人都是三歲小孩,任你糊弄嗎?說!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誰派你們來的?混進我們安置點到底想干什么?”
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在周圍民兵們怒目而視和棍棒的威懾下,李癩子和王老五那點可憐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兩人癱軟在冰冷的地上,如同兩攤爛泥,哆哆嗦嗦地交代了全部實情。
原來,他們根本不是什么從重災區逃荒出來的老實農民,而是鄰縣幾個游手好閑、好吃懶做、慣于偷雞摸狗、欺壓良善的混混流氓。他們聽說凌家坉今年抗旱成功,保住了收成,又正好有安置災民的政策,就動了歹心,偽造了籍貫和經歷,混進安置點,想摸清糧倉的位置和看守情況,找機會偷盜糧食。他們甚至謀劃,如果這次得手順利,將來還可以里應外合,勾結外面更多的同伙,干一票更大的。
“好啊!原來是兩條披著人皮的惡狼!鉆到咱們羊群里來了!”聞訊急匆匆趕來的王福滿,聽到這番供詞,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們的鼻子,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虧我們還把你們當落難的階級兄弟!給你們飯吃!給你們活干!給你們遮風擋雨的地方!你們的良心呢?啊?都讓狗吃了嗎?!”
凌風示意孫大壯將這兩個敗類押回大隊部,嚴加看管,等待天亮后處理。他臉上并沒有太多輕松的表情,反而顯得更加凝重。這件事雖然成功解決,避免了潛在的巨大損失,但也像一記響亮的警鐘,狠狠地敲在了凌家坉每個人的心上,暴露了“以工代賑”這項新生事物在人員背景篩查、日常管理和安全防范方面存在的巨大漏洞和嚴峻挑戰。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亮,王福滿就敲響了緊急集合的銅鑼,召集全體社員和所有安置民,在打谷場上召開大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王福滿強壓怒火,將李癩子、王老五兩人的真實身份、混入目的、以及昨夜人贓并獲的經過,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公之于眾,并宣布了生產隊委員會的決定:立即將這兩名破壞分子驅逐出凌家坉,扭送公社公安機關依法嚴肅處理!
這一決定,在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和嘩然。大多數本村社員在震驚之后是無比的憤怒和后怕,紛紛譴責這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行徑。而安置民們,則在震驚、惶恐之余,更多的是感到一種被玷污和連累的屈辱與不安。許多人當場激動地表示,支持隊里的決定,堅決清除害群之馬,并要求加強管理,絕不能因為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凌風站在王福滿身邊,趁熱打鐵,再次以極其嚴肅的態度,重申了“安置民約”的每一條規矩,強調了遵守紀律、互相監督、共同維護來之不易的安定環境的重要性。他號召所有真心實意想來凌家坉通過勞動換取生存的安置民,要擦亮眼睛,提高警惕,發現異常情況及時向管理人員報告。
經過這次風波,凌家坉對安置點的管理進入了一個更加嚴格、精細和規范的新階段。孫大壯加強了對所有安置民背景的側面了解和不定時的突擊檢查;凌風則建議并協助建立了安置民內部的互助小組和隱蔽的舉報通道,鼓勵安置民之間互相監督,凈化內部環境。同時,凌風也更加注重利用自己那神秘空間金手指的優勢,爭分奪秒地在模擬的極端環境下,加速培育篩選更耐旱、抗病性更強、產量更穩定的作物品種,悄悄優化著自家后院“自留地”和試驗田里的種子,為應對未來可能持續存在的糧食危機,做著更深遠、更扎實的技術儲備。
一場看似即將引爆的危機,被凌風憑借智慧和果斷,以“釜底抽薪”的方式消弭于無形。凌家坉的天空,仿佛掃除了一片陰霾,暫時又恢復了一絲晴朗。但凌風站在打谷場上,望著遠處依舊蒼茫的群山和身邊那些劫后余生、眼神中既有慶幸又殘留著不安的面孔,心中清楚地知道,這片看似平靜的天空下,各種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暗流從未停止涌動。他肩上的擔子,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因為這次事件,變得更加沉重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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