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凌家坉上下動員起來。凌風熬夜趕寫了一份詳實的《凌家坉大隊利用本地中草藥資源、發(fā)展合作醫(yī)療的規(guī)劃設(shè)想》,里面詳細列舉了現(xiàn)有的草藥種類、種植面積、初步的醫(yī)療基礎(chǔ)(他的衛(wèi)生室),以及未來建立土藥房后如何運作、如何惠及社員的方案。這份方案數(shù)據(jù)扎實,思路清晰,既體現(xiàn)了技術(shù)性,又緊扣政治口號。
王福滿帶著方案去公社游說,凌風則在村里加緊準備。他帶著青年小組,將衛(wèi)生室旁邊一間閑置的庫房收拾出來,作為未來土藥房的備選用房。他更加細致地整理草藥資料,將一些可能引起爭議的“古方”成分,用《赤腳醫(yī)生手冊》和主流草藥學知識進行“現(xiàn)代化”包裝。
同時,他進入空間,加快了那幾種重點攻關(guān)草藥的培育。特別是那種“萬能”傷藥的雛形,經(jīng)過多次雜交選育,已經(jīng)初步顯示出優(yōu)于普通草藥的效果。他小心翼翼地采集了一些樣本,準備在合適的時機,以“本地草藥改良品種”的名義拿出來試驗。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天后,王福滿面帶喜色地回來了:公社經(jīng)過研究,正式推薦凌家坉為縣“土藥房”試點候選單位之一!縣里近期將派工作組下來實地考察!
消息傳來,凌家坉一片歡騰。這不僅意味著榮譽,更意味著實實在在的利益和政策傾斜!社員們對凌風的信賴和佩服達到了新的高度,大家都覺得,跟著凌風干,有奔頭!
凌風卻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他知道,考察是關(guān)鍵,絕不能出紕漏。他組織社員徹底清掃村容村貌,將草藥田管理得井井有條,將規(guī)劃中的“土藥房”布置得像個樣子。他還特意準備了幾份“典型病例記錄”,記錄了他用草藥成功治療社員常見病的情況,數(shù)據(jù)詳實,效果顯著。
考察的日子終于到了。縣里來的工作組由縣衛(wèi)生局一位副科長和一名技術(shù)干部組成,態(tài)度比較務(wù)實。他們仔細查看了凌家坉的草藥種植地、衛(wèi)生室,聽取了凌風的匯報,又隨機走訪了幾戶曾被凌風治過病的社員。
考察結(jié)果非常滿意。工作組對凌家坉扎實的草藥基礎(chǔ)、凌風過硬的技術(shù)以及社員們的廣泛認可給予了高度評價。臨走時,那位副科長握著王福滿和凌風的手說:“凌家坉的條件很好,群眾基礎(chǔ)也不錯,這個試點,很有希望放在你們這里!你們繼續(xù)準備,等縣里的正式通知!”
送走工作組,凌家坉再次沉浸在喜悅之中。凌風站在即將豐收的麥田邊,望著夕陽下金色的麥浪,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紅袖標的搜查,非但沒有打垮他們,反而陰差陽錯地促使他們走上了一條更廣闊、更穩(wěn)妥的發(fā)展道路。他將憑借自己的知識、金手指和越來越成熟的智慧,在這片土地上,更深地扎根,更穩(wěn)地前行。真正的挑戰(zhàn)或許才剛剛開始,但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夏收的麥子剛顆粒歸倉,打谷場上金燦燦的麥垛堆成了山,空氣里還彌漫著新麥的香氣和豐收的喜悅。就在這當口,一輛綠色的自行車叮鈴鈴地駛進了凌家坉,公社通訊員小張車把上掛著個帆布包,滿臉是汗地沖進隊部,手里揚著一個牛皮紙信封:“王隊長!凌技術(shù)員!批文!縣里的批文下來啦!”
這一嗓子,像在熱油鍋里滴了涼水,整個凌家坉都炸開了鍋。王福滿手都有些抖,接過信封,拆開,抽出那張蓋著鮮紅大印的公文紙,湊到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聲:“……經(jīng)研究,決定在你凌家坉大隊,設(shè)立農(nóng)村合作醫(yī)療土藥房試點……望認真組織實施,總結(jié)經(jīng)驗,為推廣……”他念到最后,聲音都帶了哽咽,把紙遞給凌風,“風小子,成了!真成了!”
凌風接過批文,指尖能感覺到紙張的份量,心里那塊懸了許久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這薄薄一張紙,就是尚方寶劍,就是護身符!從此,他搞草藥研究、給社員看病,就是名正言順的“政治任務(wù)”,再不用像以前那樣,總得藏著掖著,擔心被人扣帽子。
公社李書記親自來了,還帶來了兩個干事,抬著一塊用紅漆寫著“凌家坉大隊合作醫(yī)療土藥房”的木牌子。鞭炮噼里啪啦一響,震得人耳朵嗡嗡的,紅紙屑飛得到處都是。王福滿和凌風一左一右,把那沉甸甸的木牌,掛在了早就收拾好的、原衛(wèi)生室旁邊那間庫房的門楣上。陽光照在紅字上,晃得人眼花,也晃得社員們心里亮堂堂的。
“開張了!咱凌家坉也有自己的藥房了!”孫大壯嗓門最大,喊得整個打谷場都能聽見。男女老少圍在門口,臉上都笑開了花,比過年分豬肉還高興。
凌風站在牌子下,看著那一張張樸實的、充滿期盼的臉,心里熱乎乎的,但腦子卻異常清醒。牌子掛上了,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往后能不能立得住,立得穩(wěn),全看實際效果。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鄉(xiāng)親們!承蒙上級信任,咱們這土藥房今天就算開張了!我凌風在這兒立個規(guī)矩:第一,咱這藥房,主要用咱后山長的、地里采的草藥,盡量少用花錢的西藥,給咱集體省點是點!第二,社員們來看病,只收個加工費,或者記工分,家里實在困難的,賒著、免了都行!第三,所有賬目,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每季度貼出來,大伙兒一起監(jiān)督!”
這話實在,說到了社員們心坎里,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王福滿也補充道:“風小子說得對!咱們這藥房,不為掙錢,就為方便咱自個兒!大家伙兒往后有個頭疼腦熱,盡管來!”
開張頭幾天,藥房門口就沒冷清過。有來看感冒咳嗽的,有來治腰腿疼的老寒腿,還有干活扭了腳脖子來拿草藥的。凌風坐鎮(zhèn)藥房,望聞問切,一絲不茍。他開出的方子,用的都是尋常草藥,但效果卻出奇的好。張嬸的老寒腿,用了凌風特制的艾絨灸了幾次,趕上變天,居然沒像往年那樣疼得下不來炕;鐵柱家的小子夜里咳嗽,喝了兩副凌風給的枇杷葉子加蜂蜜熬的膏,晚上就能睡安穩(wěn)覺了。
這好名聲就像長了翅膀,沒幾天就飛出了凌家坉。連鄰村紅星大隊、前進大隊的社員,聽說凌家坉有個“小神醫(yī)”,用的草藥靈驗還不貴,也偷偷摸摸找來看病。凌風來者不拒,一視同仁。他心里明白,這口碑,就是土藥房最好的廣告,也是凌家坉最硬的軟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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