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眼神一冷。劉老三這人他知道,平時愛占小便宜,還總愛跟公社的人套近乎。要是他真藏了四舊,被紅袖標發現了,指不定會攀咬全村。“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敲打敲打他。”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隊部的大喇叭就響了,王福滿的聲音帶著沙啞,反復通知社員們去打谷場開會。凌風早早來到衛生室,剛打開門,李老師就揣著個布包來了,里面是十幾本沒燒完的線裝書,還有一支銅制毛筆。
“風小子,這些就托付給你了。”李老師把布包遞過來,“這毛筆是我爹當私塾先生時用的,寫了三十年字,要是真被砸了,我心里實在難受。”
“李叔,您放心。”凌風接過布包,“您先去開會,等下我把這些交到隊部庫房。”
打谷場上已經站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臉上帶著不安。王福滿站在石磙上,手里拿著昨天那張油印紙,先念了公社的通知,又把隊里的安排說了一遍。人群里立刻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人點頭,有人皺眉,還有人偷偷抹眼淚。
“鄉親們,我知道大家舍不得。”凌風接過話筒,他的聲音不算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但咱主動交上去,總比被紅袖標闖進來亂砸強。隊里登記的時候不寫名字,只編號,等這陣風過去了,只要東西還在,一定還給大家。昨天張家莊被抄了,三十多件東西全被燒了,還有人被批斗。咱凌家坉是一家人,不能讓外人欺負到頭上,更不能自家人出岔子。”
他的話戳中了大伙兒的心事,人群里的議論聲小了下去。王福滿趁熱打鐵:“隊部后院庫房已經收拾好了,鐵柱和大壯負責登記,老周管賬。大伙兒回去拿東西,上午十點開始交,下午四點截止。記住,別聲張,悄悄來。”
散會后,社員們陸續回家,凌風剛要去衛生室,就看見張木匠背著個木箱過來了,箱子里是他祖傳的刨子和鑿子,木柄被磨得發亮。“風小子,這些家伙什跟著我爹干了一輩子木工活,算不算舊物啊?”
“張叔,您先交上去,登記的時候寫‘木工工具’,不算舊物。”凌風幫他把箱子搬到庫房,“紅袖標主要查的是古書、字畫、瓷器這些,工具他們一般不管,但咱先收起來,免得節外生枝。”
上午十點,庫房門口排起了長隊。孫大壯拿著登記冊,鐵柱負責清點物品,凌風在一旁幫忙歸類。交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有泛黃的族譜,有銀簪子、銅煙袋鍋,有掉了漆的木質觀音像,還有李老師的線裝書和張木匠的工具。凌風注意到,每樣東西交上來時,主人都要摩挲半天,眼神里滿是不舍。
“這是我娘的嫁妝鏡,陪了她二十年了。”王嬸把一面銅邊鏡子遞過來,鏡面已經有些模糊,卻擦得干干凈凈。
“登記上,編號073,銅邊鏡子一面。”孫大壯一筆一劃地寫著,字跡有些歪扭,卻很認真。
就在這時,劉老三拎著個破布包湊了過來,眼神躲躲閃閃的,時不時往周圍瞟。他把布包往桌上一放,里面只有一個舊銅鎖和半本老黃歷。“就這些,家里沒啥別的老物件了。”
凌風掃了一眼他的布包,又看了看他的棉襖——腋下部位明顯鼓起來一塊,像是藏了個硬邦邦的東西。劉老三被他看得不自在,趕緊轉身就走,腳步匆匆,差點撞到門口的石墩。
“風哥,這老小子肯定藏東西了。”孫大壯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他剛才掏布包的時候,我看見里面露出來個紅布角,跟他交的東西根本不搭。”
“你悄悄跟著他,看看他把東西藏哪兒了。”凌風吩咐道,“別讓他發現,有消息趕緊告訴我。”
孫大壯點點頭,放下筆就跟了出去。凌風繼續幫忙登記,心里卻在盤算——劉老三藏的東西要是被紅袖標發現,不僅他自己要遭殃,還會連累隊里,說凌家坉“陽奉陰違”。必須得想辦法讓他主動交出來。
中午休息的時候,孫大壯回來了,一臉氣憤:“風哥,這老小子太不地道了!他回家后直接鉆進雞窩,把一個紅布包藏到草堆最上面了,看著像個小木匣子,沉甸甸的。”
凌風皺起眉頭。劉老三藏的會是什么?看那形狀,像是賬本或者首飾盒。不管是什么,藏著都是個隱患。他想了想,從衛生室拿了兩貼活血化瘀的膏藥——昨天劉老三跟人說腰不舒服,正好借送藥的名義去敲打他。
傍晚時分,凌風背著藥箱來到劉老三家。院子里很安靜,幾只母雞在雞窩旁刨食,劉老三正蹲在屋檐下抽煙,看見他進來,趕緊站起身,臉上擠出笑容:“風小子,你咋來了?”
“三叔,聽說你腰不舒服,我給你帶了兩貼膏藥。”凌風把膏藥遞過去,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雞窩,草堆果然被翻動過,露出了一小截紅布,“這膏藥是我用艾草和當歸熬的,貼一晚上就見效。”
劉老三接過膏藥,手有些抖:“多謝你了,風小子,還勞你跑一趟。”
“跟三叔客氣啥。”凌風靠在門框上,慢悠悠地說,“對了,上午交東西的時候,我聽公社文書說,昨天張家莊有個人藏了個祖傳瓷碗,被紅袖標搜出來了,不僅碗被砸了,人還被拉去游街,說是‘對抗革命運動’。你說這人咋這么糊涂,藏那玩意兒干啥,給自己找罪受。”
劉老三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煙卷掉在地上,趕緊用腳踩滅:“是……是糊涂,藏東西可太傻了。”
“可不是嘛。”凌風嘆了口氣,“咱隊里統一交東西,就是為了保護大家。要是有人藏著不交,被紅袖標查出來,那可不是批斗一頓那么簡單,搞不好還要連累全隊。到時候公社問下來,福滿叔都得受牽連。”
他特意提到王福滿,劉老三平時最怕老支書,知道要是連累了他,在村里肯定沒法立足。果然,劉老三的額頭冒出了汗,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凌風。
“三叔,你是老社員了,肯定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凌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膏藥晚上貼效果最好,我就不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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