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兆來得比冥預想的更快。
就在林晚寧初步穩固了重塑后的意識體,開始嘗試汲取廢墟中游離的、相對溫和的能量進行恢復時,整個破碎神殿,不,是目力所及的所有廢墟殘骸,都毫無征兆地開始發出一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的共鳴嗡鳴。
空間本身變得粘稠,光線如同透過蕩漾的水波,扭曲拉伸。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世界規則的牽引力,如同無數無形的絲線,從虛空中垂落,精準地纏繞住了林晚寧和冥的存在本質。
“來了!”冥那冰冷的意念中透出罕見的緊繃,“抵抗無用,放松心神,跟隨牽引!記住,進入‘游蕩之宴’后,首要目標是觀察和生存!”
林晚寧點頭,她能感覺到這股力量層級極高,遠超個體能夠抗衡的范疇。她最后看了一眼這片承載了無數痛苦與掙扎的廢墟,然后放開了所有抵抗。
下一刻,天旋地轉。
并非物理意義上的移動,而是存在層面的“遷移”。她的感知被拉長、扭曲,仿佛穿過了一條由無數流動色彩和怪誕幾何圖形構成的隧道。無數模糊的、充滿了各種情緒的意念碎片與她擦身而過——有憤怒的咆哮,有絕望的哭泣,有冰冷的算計,也有純粹的好奇……
不知過了多久,那劇烈的遷移感驟然停止。
她“出現”在了一個……無法用語言精確描述的地方。
這里沒有天空,沒有大地,上下四方皆是一片無垠的、緩緩流淌旋轉的混沌色光海。光海之中,懸浮著無數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平臺”。這些平臺有的如同破碎的山脈,有的如同倒懸的城市,有的則是純粹的幾何體,甚至有些直接就是某種巨大生物殘骸的形態。
而在光海的最深處,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無比、由純粹秩序白光構成的復雜結構體,如同冷漠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光海中所有的一切。那便是“游蕩之宴”的主持者,或者說,監控者——“搖籃”系統的顯化之一。
林晚寧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由某種黑色金屬構成的平臺上。冥那冰冷的意念體就在她身旁,同樣在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這里就是‘游蕩之宴’?”林晚寧用意念問道,她能感覺到,在這里,意念交流似乎是主要方式。
“沒錯。”冥回應,“看那些平臺,每一個都代表著一個被強制拉入的‘參與者’。我們彼此之間被光海隔開,暫時無法直接接觸,但意念感知可以有限度地穿透。”
林晚寧放眼望去,只見光海中漂浮著成千上萬個平臺,上面承載著形態各異的意識體或實體。有的如同燃燒的火焰,有的如同蠕動的肉塊,有的則是精密的機械構造,甚至還有一些完全就是一團不斷變幻的迷霧或一道扭曲的陰影……它們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息,從最原始的野蠻到最尖端的科技感,從極致的秩序到徹底的混亂,應有盡有。
這簡直就是一個宇宙級“怪胎”博覽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意念掃過她所在的平臺,充滿了審視、好奇、貪婪乃至殺意。在這里,每一個存在都既是觀察者,也是被觀察者,既是潛在的獵物,也可能是危險的獵人。
“宴會……什么時候開始?規則是什么?”林晚寧問道。
“沒有明確的開始信號,規則……需要自己摸索。”冥沉聲道,“通常,‘搖籃’會先讓參與者互相感知、試探,甚至進行一些小規模的沖突。它會觀察不同‘變量’之間的反應、適應性和潛力。最終,它會通過某種方式,引導或逼迫參與者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與‘融合’。”
仿佛為了印證冥的話,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光海之中,兩個距離較近的平臺,其之間的混沌光海突然變得“稀薄”,某種無形的屏障消失了!
那兩個平臺上的存在——一個是由無數鋒利金屬碎片構成的、如同刺猬般的機械造物,另一個則是一團不斷發出褻瀆低語的、翻滾的暗影能量——幾乎在屏障消失的瞬間,便猛地撲向了對方!
沒有警告,沒有交涉,只有最直接、最殘酷的廝殺!
金屬碎片與暗影能量瘋狂碰撞、湮滅,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和混亂的意念沖擊。它們的戰斗方式迥異,卻都蘊含著足以輕易毀滅一個文明世界的恐怖力量。
光海中其他的平臺都“安靜”了下來,無數意念聚焦于這場突如其來的戰斗,分析著,評估著。
林晚寧也屏息凝神地觀看著。她能感覺到,“搖籃”那冰冷的意志,正如同最高明的裁判,細致地記錄著這場戰斗的每一個細節,分析著雙方的力量特性、戰斗智慧與進化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