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的燈火在暮色四合的山坳里顯得格外溫暖明亮。葉夢情送走最后幾個心有余悸的工作人員,看著被清理干凈的拍攝現場,輕輕吁出一口氣。袖中的同心果散發著溫潤而堅定的脈動,如同無聲的撫慰,讓她處理紛亂時的心緒始終保持著一種奇異的沉靜。她能清晰感受到,這份沉靜不僅來源于同心果,更來源于腳下這片與她血脈相連的土地。
就在她準備轉身回屋時,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流星,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身側。王勝男攤開手掌,幾段碧綠的藤蔓斷枝靜靜躺在掌心,依舊散發著微弱的生命氣息和屬于葉夢情的精神印記。
“嫂,物歸原主。”王勝男的聲音簡潔有力。
葉夢情看著那些藤蔓,心頭最后一絲被冒犯的怒意也消散了。她伸手接過,指尖觸碰到藤蔓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源自靈脈核心的暖流便順著指尖回流,滋養著她先前損耗的心神。她微微一笑:“辛苦勝男了。”
王勝男金瞳微閃,似乎想說什么,但目光掃過葉夢情沉靜的面容和袖中隱隱透出的溫潤光澤,最終只是微微頷首:“哥回來了。”
話音未落,林傾城的身影已出現在祖屋前院的青石小徑上。他步履從容,氣息沉凝如山岳歸來,衣角甚至不沾一絲后山的夜露。他的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葉夢情身上,深邃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光,仿佛歸巢的倦鳥終于尋到了棲息的暖枝。
葉夢情迎著他的目光走去,無需言語,同心果傳來的安穩脈動與林傾城身上那份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沉凝氣息瞬間交融。她將手中那幾段藤蔓遞到他面前,聲音帶著一絲女主人的無奈與決斷:“冷月心派人偷的。她似乎對我的力量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林傾城目光掃過藤蔓,指尖在其上輕輕拂過,殘留的、屬于冷月心那冰冷算計的精神印記如同雪遇驕陽,瞬間消融無蹤。他神色未變,只淡淡道:“跳梁小丑,不足為慮。后山的污穢已清,靈脈無礙。”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絕對自信,仿佛冷月心的窺探和東島的穢土傀儡,都不過是拂過山林的微風,撼動不了葉家山的根基。
“那就好。”葉夢情點頭,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她看著林傾城,猶豫了一瞬,還是輕聲開口,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剛才…竹林里,楚瀟瀟去找你了?”
同心果帶來的心意相通并非萬能,無法讓她“看”到具體畫面,卻能清晰感應到林傾城在竹林那一刻情緒中掀起的、罕見的冰冷波瀾——那是被冒犯、被褻瀆了心中最珍視之物時才會產生的怒意,盡管他將其壓制得極好。
林傾城聞言,眸色深了些許。他看向葉夢情,她的眼神清澈坦蕩,沒有試探,沒有醋意,只有一絲了然的關切和…淡淡的無奈?仿佛在說:瞧,又給你惹麻煩了。
“嗯。”林傾城應了一聲,沒有解釋,也不必解釋。他伸出手,極其自然地握住了葉夢情微涼的手。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帶著常年習武留下的薄繭,卻有一種能撫平一切波瀾的力量。“都過去了。”他低沉的嗓音如同夜色下的山澗流水,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葉夢情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同心果在袖中歡快地脈動了一下。她反手輕輕回握,唇角彎起溫柔的弧度:“我知道。”她不需要聽那些告白的具體話語,她只需要知道,無論外界有多少紛擾情絲,他的心意始終如磐石,只系于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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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
葉家山祖屋陷入一片安詳的寂靜。只有后山靈脈核心的洞窟內,靈潭水波蕩漾著柔和的七彩霞光。
而在祖屋后側,那間被王勝男暴力破開的臨時實驗室里,卻是另一番景象。
冰冷的燈光下,滿地狼藉。破碎的合金門扭曲變形,強化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昂貴的儀器大多閃爍著故障的紅光,發出垂死般的低鳴。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粉塵和淡淡的能量過載的焦糊味。
冷月心獨自站在廢墟中央。她已重新戴上了那副破碎的金絲眼鏡,用膠帶勉強粘合著鏡腿,鏡片后的目光卻不再是之前的挫敗與驚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燃燒的、冰冷的偏執火焰。
她緩緩蹲下身,不顧滿地尖銳的碎片,白皙的手指在冰冷的地板上細細摸索。指尖最終停留在幾塊沾染了淡藍色分析液、邊緣還帶著一點微不可查碧綠痕跡的玻璃碎片上——那是被王勝男擊碎的分析艙殘骸。
冷月心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那幾塊碎片,放入一個特制的、隔絕一切的鉛盒中。她的動作專注而虔誠,仿佛在收集稀世珍寶。即使樣本被奪回,即使儀器被毀,但能量對撞掃描啟動的瞬間,那極其短暫的數據流,以及這些碎片上殘留的、沾染了葉夢情精神力的分析液痕跡,就是她僅存的火種!
“葉夢情…”冷月心對著鉛盒低語,聲音沙啞而狂熱,在空曠的廢墟里顯得格外瘆人,“你的力量…你的秘密…比那個深不可測的林傾城,更令人著迷!一個凡人,竟能與大地靈脈共鳴?能隔空御物?這絕非簡單的異能!這是…這是生命與能量結合的全新形態!是打破進化壁壘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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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攥著鉛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燃燒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答案的瘋狂:“林傾城…你護得住她一時,護不住她一世!只要得到她…只要解開她的秘密…我冷月心的名字,必將銘刻在人類進化的豐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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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色下,遠離葉家山喧囂的市區,一間頂層公寓內卻彌漫著濃重的酒氣和絕望的頹喪。
楚瀟瀟蜷縮在巨大的落地窗邊,昂貴的米白色地毯上散落著空酒瓶和揉成一團的紙巾。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萬家燈火,卻照不進她此刻冰冷絕望的心底。她身上還穿著那套在竹林里弄臟的休閑裝,頭發凌亂,妝容早已被淚水徹底摧毀,紅腫的雙眼空洞地望著腳下遙遠的車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