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大院坐落在鎮子西頭,高墻深院,朱漆大門緊閉,門口兩盞蒙塵的氣死風燈在夜風中搖曳,投下昏黃而扭曲的光影。這里是錢家囤積物資的核心區域之一,包括糧倉、布倉,以及…靈肥倉庫。
一道幾乎融入夜色的嬌小身影,如同貍貓般輕盈地貼著錢家大院高墻的陰影移動。是葉夢情。她換上了一身深灰色的舊衣,臉上蒙著布巾,只露出一雙在黑暗中熠熠生輝的眸子,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她的目標,是位于大院西北角、靠近牲口棚的一個獨立小院——那里是錢家堆放靈肥的地方。白天的劣質肥料,就是從那里拉出來的,真正的好東西,肯定也藏在里面。
林傾城并沒有跟在她身邊。他那魁梧的身形在夜間行動太過顯眼。他的任務,是留在丁字柒叁號田附近,以防有人趁夜去田里搞破壞,同時……也是作為葉夢情萬一失手時的最后保障和接應。
葉夢情繞到小院側后方。這里墻根下堆著些雜物,墻頭上也沒有尖銳的瓦片或鐵棘。她深吸一口氣,助跑幾步,腳尖在墻磚的縫隙處輕巧地一點,身體如同沒有重量般拔起,雙手穩穩扣住墻頭,一個利落的翻身,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院內。
一股濃烈而熟悉的、混合著發酵糞肥和草木灰的味道撲面而來。院子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麻袋和用稻草蓋住的肥堆。葉夢情屏住呼吸,借著昏暗的光線快速掃視。
突然,一陣腳步聲和低低的交談聲從院子另一頭的門廊下傳來,伴隨著燈籠搖晃的光暈。
“媽的,這鬼天氣,濕氣重,守夜真遭罪。”一個守衛抱怨的聲音。
“少廢話,巡完這圈就換班了。聽說今天丁字柒叁那家傻子把老錢嚇得夠嗆?”另一個聲音帶著點幸災樂禍。
“可不是!那男的邪乎,徒手刨地,手都爛了也不停!那女的更狠,拿鹽當土撒殺草!嘖,真是一窩子瘋子!老錢回來臉都白了……”
兩個守衛提著燈籠,慢悠悠地朝葉夢情藏身的肥堆方向走來。
葉夢情心中一凜,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她迅速掃視四周,猛地縮身,鉆進兩個巨大肥堆之間的狹窄縫隙里。潮濕、腐敗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冰冷的露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她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燈籠的光暈越來越近,守衛的腳步聲就在咫尺之外停下。
“咦?剛才好像聽見這邊有點動靜?”一個守衛疑惑道,提著燈籠往肥堆縫隙里照了照。
葉夢情緊緊貼著冰冷的、散發著濃烈氣味的肥料麻袋,身體僵硬,指尖已經扣住了藏在袖中的、那把被葉夢情用醋液處理過不再銹跡斑斑的鋤頭尖。一旦被發現……
“能有啥動靜?耗子吧!”另一個守衛不耐煩地催促,“這破地方,除了糞味就是耗子味!趕緊巡完回去,老子困死了!”
“也是…走吧走吧。”燈籠的光晃了晃,腳步聲漸漸遠去。
葉夢情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松,后背已是一片冷汗。她等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小心翼翼地鉆出來。剛才守衛的對話讓她心頭一動——他們提到了一個關鍵人物:老錢,就是白天那個送肥的錢管事!看來這人對丁字柒叁號田的情況很熟悉,而且似乎…地位不高,被守衛私下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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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耽擱,迅速在院子里搜尋。很快,她發現了異常。大部分的肥料麻袋都堆放在露天,雖然蓋著稻草,但顯然不是什么珍貴貨色。而在院子角落里,有一個不起眼的、半埋在地下的石砌小倉房,門上加著一把沉重的黃銅大鎖。倉房門口的地面明顯比其他地方干凈,腳印也少。
就是這里了!葉夢情眼睛一亮。好東西肯定藏在這!
她走到倉房門前,試著推了推那厚重的木門,紋絲不動。鎖是精銅打造,結構復雜。撬鎖?她沒這個技術。暴力破門?動靜太大。
就在她凝神思索對策時,一個壓得極低、帶著點緊張的聲音在她身后突兀響起:
“別…別動那鎖!有…有警報!”
葉夢情悚然一驚,猛地轉身,手中鋤頭尖瞬間指向聲音來源!只見墻角一堆散亂的空麻袋后面,哆哆嗦嗦地探出半個腦袋,正是白天在田埂上圍觀、后來又消失不見的那個壯實老農!他臉色發白,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但似乎沒有惡意。
“是…是你?”葉夢情認出他,稍微放松了些,但警惕不減,“你怎么在這里?你叫什么?”
“小…小的劉大,”老農緊張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壓得如同蚊蚋,“是…是負責這片的監工…之一。白天…白天見過您家當家的…開荒。”他顯然對林傾城徒手刨地的景象記憶猶新,語氣里帶著敬畏。
“警報?”葉夢情捕捉到他剛才話里的關鍵。
“是…是的!”劉大連連點頭,指著那把黃銅鎖,“這…這是錢家特制的‘驚鈴鎖’,鎖芯連著倉房里的銅鈴,不懂機關亂撬,或者強行破門,里面的鈴鐺就會響!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葉夢情心中一沉,好陰險的布置!
“那鑰匙呢?”她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