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海的邊緣,那片迅速擴張的綠洲如同一塊巨大的翡翠,鑲嵌在無垠的黃沙之中,生機勃勃的景象震撼著每一個見證者。國際代表們的質疑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狂熱的興奮與對未來的憧憬。李石頭被簇擁著,憨厚的笑容里帶著疲憊卻無比滿足的光彩,葉鐵柱在一旁默默支撐著他消耗過度的兄弟。吳建國正與馬蒂亞斯等人熱烈討論著下一期灌溉工程的選址,空氣中彌漫著沙塵被濕潤后特有的土腥味和新芽的清香。
而在遙遠的葉家山,靈脈核心區域彌漫著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肅穆,哀傷,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韌與溫情。
林傾城與龍在天等人正在石室內處理周天豪事件的后續,一層無形的凝重籠罩著那里。而在后山一處僻靜向陽、開滿野花的緩坡上,氣氛卻格外沉靜。
雷狼——球球,靜靜地趴伏在柔軟的草地上。它巨大的身軀不再像往日那樣充滿爆炸性的力量感,反而透出一種深深的疲憊和虛弱。曾經閃耀著幽藍雷霆光澤的鱗甲,此刻黯淡無光,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紋和焦黑的灼痕。尤其是脊背和肩胛部位,幾處最深的傷口雖然已不再流血,但裸露出的皮肉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灰白色,邊緣隱隱有細小的電弧不受控制地跳躍、湮滅。那是硬抗天劫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印記。它巨大的頭顱枕在前爪上,金色的豎瞳半闔著,呼吸悠長而沉重,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陽光灑在它傷痕累累的身軀上,非但沒有帶來暖意,反而更顯凄涼。
葉小寶跪坐在球球巨大的頭顱旁邊,小小的身體幾乎要蜷縮進雷狼頸側還算完好的絨毛里。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小巧的、用不知名金屬絲編織成的小盒子,盒子里墊著一塊柔軟的絨布,上面靜靜躺著幾片東西——那是從球球身上脫落下來的,最大、最完整的幾塊焦黑碎鱗。每一塊鱗片邊緣都帶著不規則的裂口,觸手冰涼,曾經蘊含的雷霆之力幾乎消散殆盡,只剩下一點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靈性微光。小寶低著頭,小肩膀一聳一聳,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無聲地砸落在盒中的碎鱗上,洇濕了絨布。
葉小鳳依偎在媽媽葉夢情懷里,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襟,漂亮的大眼睛里也蓄滿了淚水,小嘴抿得緊緊的,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葉夢情輕輕拍撫著女兒的背,目光卻始終落在小寶和球球身上,眼底是深沉的痛惜與溫柔。青鸞仙子站在一旁,素雅的裙裾被山風吹拂,她手中托著一個散發著溫潤青光的玉瓶,里面是精心調配的、能滋養本源、促進鱗甲再生的靈藥,正用極其柔和的力量,化作點點微光,滲入球球那些最嚴重的傷口。
“球球…”小寶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悶悶地響起,他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小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雷狼靠近他這邊、一道猙獰的傷疤邊緣,“還疼嗎?小寶給你呼呼…”他鼓起腮幫子,笨拙又認真地對著那可怕的傷口輕輕吹氣,仿佛這樣就能驅散所有的痛苦。
雷狼半闔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一聲極低沉、極輕柔的咕嚕聲。它艱難地側了側頭,伸出粗糙卻溫熱的大舌頭,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舔了舔小寶滿是淚痕的小臉蛋。這個簡單的動作似乎耗盡了它不少力氣,舔舐過后,它的呼吸又沉重了幾分。
“小寶不哭,”葉夢情蹲下身,將兒子也輕輕攬入懷中,用自己的臉頰貼了貼他濕漉漉的小臉,聲音溫柔而堅定,“球球是為了保護你,保護我們大家才受傷的。它是英雄,最勇敢的英雄。英雄需要好好休息,我們也要堅強,好不好?”
小寶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重重點頭:“嗯!小寶要堅強!小寶要給球球做勛章!最最厲害的勛章!”他舉起那個裝著碎鱗的小盒子,眼神里充滿了決心。
青鸞仙子走了過來,玉指輕點小寶手中的盒子,溫聲道:“小寶有心了。這些鱗片雖殘破,卻承載著球球守護的意志和天劫的洗禮,是它榮耀的證明。將它們融入勛章,是再好不過的紀念。”她頓了頓,看向葉夢情和林傾城(林傾城不知何時已處理完事務,悄然來到了緩坡上,靜靜站在一旁),“冷月心博士的實驗室,有最精密的能量引導和塑形設備,或許能幫小寶完成這個心愿。”
***
冷月心的實驗室位于葉家山一處加固的山腹內,充滿了科技與靈能交織的奇異感。冰冷的金屬墻壁上流動著淡藍色的能量回路,各種精密的儀器發出低沉的嗡鳴。中央一個半透明的能量操作臺上,小寶帶來的碎鱗被放置在一個特制的能量場穩定器內。
小寶站在一個特制的增高凳上,小臉繃得緊緊的,全神貫注。他按照冷月心的指導,將雙手虛按在穩定器上方。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動著體內不久前才覺醒、還十分微弱的治愈系異能。
淡綠色的、充滿生機的光芒如同細小的螢火蟲,開始從他的掌心溢出,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盒子里那些黯淡的碎鱗。光芒與碎鱗接觸的瞬間,鱗片表面殘留的、極其微弱的電弧似乎被激活了,發出“噼啪”的輕響,如同瀕死的火星在努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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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它們,小寶,”冷月心站在旁邊,戴著特制的目鏡,屏幕上顯示著復雜的能量流數據,她的聲音平靜而帶著引導,“感受球球留在里面的力量,還有它想要保護你的決心。把你的心意,把你的感謝,也注入進去。”
小寶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他腦海中全是球球撲向雷劫、擋在他身前那巨大而決絕的身影,是它平時馱著自己滿山瘋跑的快樂,是它偷吃仙果被自己發現時耍賴打滾的憨態…小小的胸膛里,對伙伴的依戀、感激、心疼,如同溫暖的潮水洶涌澎湃。
嗡——!
隨著小寶情緒的劇烈波動,他掌心的綠光驟然變得明亮而穩定!不再是星星點點,而是形成了一道柔和的、充滿撫慰力量的光柱,溫柔地注入那些碎鱗之中!
奇跡發生了!
那些焦黑、黯淡、布滿裂痕的碎鱗,在純粹的治愈之力和小寶強烈情感的灌注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表面的焦黑開始片片剝落,露出下面深沉的、宛如最純凈夜空般的幽藍色底質!鱗片上那些原本黯淡的雷霆紋路,如同被重新點亮,流淌起微弱卻純凈的銀藍色光暈!它們不再冰冷死寂,而是散發出一種內斂的、堅韌的、守護的氣息!
“就是現在!”冷月心果斷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