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花家小院的熱鬧仿佛一道暖墻,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寒意。金黃的窩窩頭帶著玉米的甜香,熱騰騰的小米粥滑入胃袋,驅散了昨夜殘留的驚悸。李石頭埋頭啃著窩頭,粗糙的手掌捧著碗,熱粥的蒸汽熏得他鼻頭發紅,那點皮肉傷在靈果滋養和鄉鄰關懷下,已算不得什么。葉春杏小口喝著粥,聽著身邊嬸子們七嘴八舌的“野豬傳奇”,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血色,只是偶爾望向忙碌的葉夢情和王勝男時,眼底仍有一絲未散盡的茫然和后怕。
“春杏姐!”一個清脆又帶著點奶氣的童音穿透了嘈雜。小寶牽著小鳳的手,像兩只撒歡的小鹿,從院門蹦了進來。小寶穿著件印著小老虎的T恤,眼睛亮晶晶的;小鳳則扎著兩個小揪揪,粉色的裙子上沾著幾根草屑,懷里寶貝似的抱著一個用野花編成的小花環。
兩個孩子徑直跑到葉春杏面前。小寶仰著小臉,很認真地說:“姑姑說,春杏姐被大壞豬嚇到了!不怕不怕,小寶保護你!”他挺起小胸膛,努力做出“很厲害”的樣子。
小鳳則踮起腳尖,把那個還帶著清晨露水的花環笨拙地往葉春杏頭上戴:“小鳳的花環,給春杏姐姐戴!戴上就不怕啦!香香的!”野花的清香混合著孩童純凈的氣息,瞬間包裹了葉春杏。
葉春杏的眼淚“唰”地一下又涌了出來,這次不再是恐懼或委屈,而是被這純粹的暖意擊中。她蹲下身,緊緊抱住了兩個孩子,聲音哽咽:“謝謝…謝謝小寶,謝謝小鳳…姐姐不怕了…”
王勝男靠在院門邊,看著這一幕,冷硬的嘴角微微軟化。她伸手揉了揉跑過來的小寶的腦袋:“慢點跑,別撞到人。”
“知道啦,姑姑!”小寶響亮地回答,隨即小鼻子抽動了幾下,像只機警的小狗,轉頭看向后山的方向,小眉頭皺了起來,“咦?姑姑,后山…還有一點點灰灰的、臭臭的味道,跟昨天那個壞蛋身上的有點像,但是很淡很淡…”
王勝男金瞳微不可查地一縮。小寶對負面能量的感知,竟敏銳至此?連昨夜被凈化后殘留的、幾乎微不可查的邪氣余韻都能捕捉到?她不動聲色地順著小寶的視線望去,目光似乎穿透了院墻和屋舍,落在那片被雷狼肆虐過的枯樹區域。果然,在靈瞳視野下,一絲比發絲還細、淡得幾乎要消散的灰氣,正極其緩慢地從焦黑的土壤深處滲出,隨即被新生的靈脈支流散發的純凈靈氣中和、消弭。這殘余邪氣的頑固和緩慢逸散的速度,都印證了昨夜那血怨咒印的陰毒層次。
“小寶鼻子真靈。”王勝男語氣平淡,“是昨天壞蛋留下的臟東西,快被太陽曬沒了。別擔心。”
“哦!”小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注意力很快被小鳳拉走,“小鳳,快看,胖奶奶的窩窩頭好大!”
小鳳正對著蒸籠里金燦燦的窩窩頭流口水,聽到小寶的話,立刻點頭如搗蒜:“大!香香!”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松開小寶的手,跑到正在跟柱子交代事情的葉夢情身邊,小手拽了拽葉夢情的衣角。
“媽媽!”小鳳仰著小臉,大眼睛里滿是期待和一絲小委屈,“小鳳的花環,給春杏姐姐了。可是…可是小鳳也想戴粉粉的花花…就是春杏姐姐種在后山,那種香香的、粉粉的花花!小鳳要摘一點,做手工!老師說,明天要交漂亮的花環…”她越說聲音越小,帶著點做錯事的心虛,“昨天…昨天小鳳想去摘,可是后山有大壞豬…”
葉夢情低頭看著女兒,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她蹲下來,輕輕擦掉小鳳鼻尖上不知何時蹭上的一點灰:“后山的花花被壞豬弄亂了,現在還不能去摘哦。媽媽想想辦法…”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昨夜那絲被凈化后的草木精華氣息再次浮現。小鳳口中的“粉粉花花”,正是葉春杏之前精心培育、蘊含了特殊情愫才導致變異的靈花!如今那花圃被毀了大半,但或許…殘存的植株在經歷了邪氣污染和凈化后,結合新生的靈脈支流,會有什么新的變化?特別是,那種源于強烈情感、又被凈化的純粹生機…
“小鳳乖,”葉夢情柔聲道,“等爸爸把壞豬徹底趕跑,后山安全了,媽媽再帶你去看看花花還在不在,好不好?現在,先幫胖奶奶遞個窩窩頭給柱子叔叔?”
“好!”小鳳聽到還有希望,立刻高興起來,脆生生應著,邁開小短腿就朝灶臺跑去。
葉夢情站起身,目光與不遠處的王勝男交匯。王勝男微微頷首,顯然也聽到了小鳳的話,也想到了那變異靈花可能的后續。這不僅僅是滿足女兒的一個小心愿,更可能關系到冷月心急需的“原始植株數據”,甚至…是“傾慕”茶飲下一步突破的關鍵。
就在這時,李石頭也走了過來,他撓了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葉夢情說:“嫂子,俺尋思著,新棚子那邊光有土墻還不夠穩當。俺…俺好像能感覺到地底下哪塊石頭結實,哪塊土松。俺想試試,能不能把棚子底下和周圍的地基,弄得跟石頭一樣硬?”他攤開手掌,掌心微微泛著土黃色的光暈,帶著一種沉穩厚重的氣息。經過昨夜異能暴走又被林傾城疏導,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似乎精進了不少,不再僅僅是蠻力筑墻,開始觸及更深層的地脈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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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石頭。”葉夢情眼中露出贊許,“大膽去試,注意安全就好。地基牢固了,棚子才立得穩。”這又是一個村民覺醒的鮮活例證,李石頭正在摸索將異能融入生產建設的實用之道。
院門口傳來汽車引擎聲。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下,冷月心一身干練的米白色風衣,提著一個銀色手提箱,快步走了進來。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葉夢情和王勝男,目光銳利而急切。
“夢情,勝男!”冷月心直接走到她們面前,無視了周圍好奇打量的村民目光,壓低聲音,開門見山,“情況緊急,我必須立刻和葉春杏談談。另外,”她晃了晃手提箱,“我需要去后山被破壞的花圃現場,采集殘留的土壤和任何可能的植株樣本。實驗室的初步分析結果…遠超預期!那種凈化后的特殊能量,簡直是‘傾慕’茶飲進化的鑰匙!百味鮮的下架只是開始,葉景天和周天豪的反撲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她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小院短暫的祥和。商戰的硝煙味,伴隨著冷月心帶來的緊迫感,無聲地彌漫開來。
王勝男看向后山方向,靈瞳深處金芒流轉,仿佛穿透了山體,看到了那正在緩慢滲出最后一絲邪氣的焦土,也看到了靈脈支流汩汩涌動的新生力量。小寶感知到的“灰灰臭臭”在消散,而小鳳渴望的“粉粉花花”,或許正在廢墟之下,經歷著不為人知的蛻變。村民在覺醒,萌寶在成長,而風暴,已然在平靜的表象下醞釀成形。
葉夢情深吸一口氣,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米粥和泥土的芬芳。她握了握冷月心的手,眼神堅定:“好,我們這就去。春杏,你跟我們一起來。”她轉向還有些懵懂的葉春杏,聲音沉穩有力,“你的花,或許藏著我們打贏這場仗的秘密。”
小寶和小鳳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停止了追逐,跑回王勝男身邊,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小寶仰著臉,小聲問:“姑姑,冷阿姨說的壞蛋,是不是就是昨天埋臭臭東西的壞蛋?他們要來搶我們的家嗎?”
王勝男低頭,看著兩個孩子清澈又帶著一絲擔憂的眼睛,伸手將他們攬近些,聲音不高,卻帶著磐石般的篤定:“有姑姑在,有爸爸媽媽在,誰也搶不走。你們的家,誰也動不了。”陽光下,她冷峻的側臉線條似乎柔和了一瞬,目光掃過重建家園的李石頭、葉春杏,掃過斗志昂揚的冷月心,最后落在葉夢情沉靜而充滿智慧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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