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男的身影利落地翻過新砌的院墻,消失在工地揚起的煙塵中。小院里的溫馨氛圍被那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撕裂,殘留著驚悸。小寶被龍傲元抱在懷里,小臉上還掛著淚珠,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小鳳則緊緊抱著那個白色紙袋,小臉埋在袋口,仿佛那是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港灣。
葉夢情的心怦怦直跳,強作鎮定地安撫著兩個孩子:“不怕不怕,是工地的聲音,沒事了。”她抱起小鳳,輕輕拍著她的背,目光卻憂心忡忡地投向圍墻外。那聲巨響太不尋常了,像是地底有什么東西炸開。
林傾城依舊維持著那副“受驚”的模樣,高大的身軀微微縮著,緊緊挨著葉夢情,一只粗糙的大手無意識地攥著她的衣角,嘴里含糊地念叨著:“怕…小姐姐…怕…”他的身體似乎還在微微“顫抖”,像一株在狂風中無助搖擺的大樹,尋求著身邊唯一的依靠。只有那雙低垂的眼眸深處,冰封般的銳利早已斂去,只剩下懵懂和依賴。
龍傲元抱著小寶,沉默地站在葉夢情側后方,像一尊忠誠的石像。他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小院四周,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突發狀況。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連晚霞的暖光都仿佛帶上了一絲血色。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工地的喧囂聲浪似乎更高了,夾雜著隱約的呼喊和警笛聲。葉夢情抱著小鳳坐在堂屋門檻上,林傾城就蹲在她腳邊,像個害怕的孩子。小寶在龍傲元懷里漸漸安靜下來,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院門被推開,王勝男回來了。她身上沾了些塵土,臉色凝重,眉頭緊鎖。
“勝男,怎么樣?出什么事了?”葉夢情立刻站起身問道。
“塌方。”王勝男言簡意賅,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工地挖地基時,不知怎么觸碰到一段異常松軟的地層,連帶旁邊堆放的土方也塌陷下去一大片。動靜很大,萬幸當時下面沒人。”
“塌方?”葉夢情松了口氣,沒出人命就好,但隨即又緊張起來,“嚴重嗎?會不會影響到我們這邊?”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地面。
“目前看塌陷范圍離我們這堵新墻還有段距離,應該不至于直接威脅到院子。”王勝男搖搖頭,但眼神里的凝重并未散去,“不過…事情有點蹊蹺。”
“蹊蹺?”葉夢情的心又提了起來。
“嗯。”王勝男點頭,目光掃過葉夢情、林傾城,最后落在龍傲元身上,“塌陷的地方,在煙塵散開一點后,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痕跡。像是被巨大的爪子或者什么尖銳的東西硬生生撕開的,邊緣非常不規則,不像普通地質塌陷的裂痕。而且…”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我在現場,感覺到一股殘留的、非常陰冷的氣息,讓人很不舒服。有點像…上次白爭前身上那種感覺,但更暴戾,更…非人。”
“白爭前?!”葉夢情驚呼出聲,臉色瞬間白了。那個糾纏不休、眼神猩紅的前男友,難道跟工地事故有關?那種讓人脊背發寒的感覺,她記憶猶新。
林傾城似乎也被這個名字刺激到了,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身體往葉夢情身后縮得更緊了,嘴里發出含糊的嗚咽聲,像是在害怕什么可怕的東西。
王勝男看著林傾城的反應,眼神微動,但并未深究,只是繼續說道:“現在工地已經封鎖了那片區域,救援隊和工程專家正在勘察。對外只說是意外塌方。但我覺得沒那么簡單。”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工地方向,靈覺深處那種不安感如同跗骨之蛆,揮之不去。“嫂子,這段時間,你和孩子們盡量待在院子里,進出小心點。我會跟上面匯報,加強這邊…特別是晚上的警戒。”
葉夢情的心沉甸甸的。剛剛因為仙桃熱賣而升起的一絲希望和踏實感,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事故和“白爭前”的陰影沖散。她抱著小鳳的手臂緊了緊,小鳳似乎感受到媽媽的不安,小手更用力地抓緊了懷里的紙袋。
“我知道了,勝男,辛苦你了。”葉夢情的聲音帶著疲憊。
塌方事件像一塊投入平靜水潭的巨石,漣漪迅速擴散開來。
第二天一早,老村長葉來福就憂心忡忡地找上門來。老人家眉頭擰成了疙瘩,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夢情啊,工地那邊…唉,鬧得人心惶惶。塌方的地方離咱村雖然還有點距離,但好些人都怕啊!說那動靜跟地龍翻身似的,怕是不吉利!還有人傳…說挖到什么不該挖的東西了,觸怒了山神爺…”
葉來福說著,目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葉家小院深處。葉家祖屋的傳說,在村里老一輩人心里,多少有些分量。
“葉爺爺,您別擔心,工程隊那邊說是意外,已經在處理了。”葉夢情只能這樣安慰,心里卻和王勝男一樣,充滿了疑慮。
“但愿吧,但愿吧…”葉來福嘆了口氣,“就是這工地的活兒,怕是又要耽擱了。好些在工地上工的村里人,今天都嚇得不敢去了。包工頭王德柱正挨家挨戶安撫呢,估計一會兒也得來你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