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霧,卻穿不透桃源村上空的陰霾。梯田工地的廢墟如同丑陋的傷疤,焦糊味混著靈果殘存的清甜,在微涼的空氣中浮動。村民們沉默地清理著,鐵鍬刮過地面的聲音單調而壓抑。葉鐵柱裹著厚毯子縮在臨時板房角落,臉色蠟黃,眼神空洞,偶爾神經質地抖一下,仿佛還能感受到昨夜那股撕裂經脈的狂暴力量。
“哥,嫂子,鐵柱體內那絲根基雛形…極不穩定。”王勝男壓低聲音,眉頭緊鎖,“靈脈支流逸散的力量太霸道,普通人強行承受,是福是禍難料。李石頭是特例,他天生親土。”她目光掃過不遠處正幫忙清理碎石的李石頭,他動作沉穩,每一次搬動石塊,腳下都仿佛與大地連為一體,那層土黃微光已能收放自如。
葉夢情輕輕握住林傾城的手,指尖微涼:“當務之急,是穩住人心。昨晚的視頻…”
話音未落,葉春杏舉著手機,臉色煞白地沖了過來:“嫂子!勝男姐!不好了!網上…網上炸了!”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幾個血紅色的爆炸標題:
**#桃源仙果催生變異怪物!#**
**#葉家山實驗田深夜驚爆!村民化身人形炸彈!#**
**#食品安全驚天隱患!你的水果籃里藏著什么?#**
置頂的短視頻,正是經過精心剪輯的“證據”:葉鐵柱在廢墟中痛苦咆哮的特寫(特意放慢、重復)、扭曲變形的鋼骨架、滿地狼藉的幼苗碎片(配上“劇毒變異植物?”的文字暗示),最后定格在葉鐵柱噴血倒下的瞬間,畫面一片血紅!下方評論早已被水軍淹沒,一片驚恐和謾罵。
“胡說八道!”李石頭氣得一拳砸在旁邊半截鋼架上,嗡鳴聲中,那鋼架竟被他砸出一個清晰的拳印!“鐵柱是被害的!”
“訂單…訂單在瘋狂取消!”一個負責客服的村民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電話被打爆了,都在罵我們是騙子,賣毒果!”
恐慌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被這盆臟水澆得透心涼。幾個心思活絡的村民眼神閃爍,悄悄退向人群外圍。
“周天豪!”王勝男眼中金芒一閃,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還有那個葉景天!動作真快!”
林傾城眼神冰寒,他輕輕拍了拍葉夢情的手背,聲音沉穩如山:“清者自清。勝男,聯系吳教授。夢情,準備召開線上發布會。石頭,”他看向李石頭,“帶幾個人,守住進村的路口,一只可疑的蒼蠅也別放進來。”
“是!傾城哥!”李石頭胸膛一挺,那股沉穩的土黃微光再次透體而出,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葉春杏看著林傾城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的側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臉頰也悄悄飛起兩朵紅云。她慌忙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傾慕,小聲道:“我…我去看看嫁接棚里剩下的苗…”說完,像只受驚的小鹿,轉身跑向遠離廢墟、靠近后山泉眼的一個小型獨立育苗棚。那是她的“秘密基地”,里面是她傾注了最多心血、嘗試用不同靈果枝條嫁接的新品種。
育苗棚里溫暖濕潤,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葉春杏蹲在一株格外矮壯、葉片呈現奇異心形的靈果幼苗前,這是她用“同心果”枝條嫁接在普通桃樹砧木上的試驗品。她小心翼翼地給它松土、澆水,指尖拂過嫩綠的葉片,仿佛在撫摸一件珍寶。
“要是…要是傾城哥能嘗嘗我種出來的果子…”她低聲呢喃,眼前浮現出林傾城的身影,心中那份隱秘的傾慕混合著昨夜至今的擔憂、委屈和醋意(看到葉夢情與林傾城并肩而立時),如同發酵的酒曲,在她心間翻涌不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一股極其微弱、帶著酸澀情緒的無形波動,正從她指尖悄然傳遞到那株心形葉片的幼苗上。
那株幼苗的葉片,微不可查地輕輕一顫。葉脈深處,一絲極淡的、近乎透明的粉紅色澤,悄然暈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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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屏幕分割成十幾個畫面:桃源公司門口聚集的憤怒“消費者”(水軍扮演)、暴跌至冰點的線上訂單曲線、各大媒體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滾動條。背景音是周天豪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看到了嗎?葉先生!他們完了!徹底完了!什么狗屁仙果,現在就是過街老鼠!”周天豪揮舞著拳頭,臉色因興奮而扭曲漲紅,唾沫橫飛。他抓起桌上果盤里一個最大最紅的“傾慕”靈果——這是特意擺著嘲諷的戰利品——狠狠咬了一大口,汁水四溢。“呸!垃圾!就該爛在地里!”他嚼得汁水橫流,仿佛在生啖仇人的血肉。
葉景天依舊端坐在沙發里,慢悠悠地品著一杯清茶。他鏡片后的目光掃過屏幕上葉家山村口被李石頭帶人嚴密把守的畫面,又掠過一片狼藉的梯田廢墟,最后停留在角落里那個小型育苗棚一閃而過的遠景上。他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如同盤踞暗處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