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慕茶飲,今日售罄!”電子提示音在桃源公司臨時搭建的客服中心里第無數(shù)次響起。十幾個臨時招募的村民戴著耳麥,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嗓子早已喊得嘶啞。門外快遞車排成長龍,引擎轟鳴聲不絕于耳。空氣里彌漫著新伐桃木的清香與靈果甜膩的氣息,混合成一種奇異的、蒸蒸日上的焦灼。
“嫂子,漢農(nóng)銀行那筆過橋貸款,還上了!”王勝男將平板電腦遞到葉夢情面前,屏幕上是清晰的還款憑證,“利息高得咬人,但總算填了周天豪之前挖的坑?!彼抗怃J利地掃過倉庫外忙碌裝車的人群,“葉景天,該坐不住了?!?/p>
此刻,千里之外的周氏集團總部頂層,落地窗映照出周天豪扭曲的倒影。昂貴的手工地毯上,碎裂的屏幕、傾倒的酒瓶、撕爛的文件狼藉一片。他雙眼赤紅,布滿血絲,西裝皺得像抹布,領帶歪斜地勒在青筋暴起的脖子上。他死死攥著一份財經(jīng)報紙,頭版頭條赫然是《桃源仙果引爆消費狂潮,傾城集團估值破百億!》。
“百億…百億!”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笑,手指痙攣地摳著報紙上林傾城平靜的面容,指甲劃破紙面,“我的!那本該是我的!葉家山的靈脈…仙果…都是我的!”他猛地將報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向墻壁。紙團彈開,露出背面一則不起眼的公告:《周氏集團因重大債務違約,股票暫停交易》。
最后一絲理智的弦,崩斷了。
就在這時,厚重的紅木辦公室門被無聲推開。一個穿著剪裁精良的煙灰色唐裝,頭發(fā)一絲不茍向后梳攏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步履從容,锃亮的皮鞋精準地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仿佛行走在自家花園。手腕上,一串深紫色的奇楠沉香手串散發(fā)著沉靜悠遠的暗香,與他鏡片后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相得益彰。正是葉景天。
他停在癲狂的周天豪面前,居高臨下,如同打量一件破損的瓷器。
“周董,這就認輸了?”葉景天的聲音平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區(qū)區(qū)百億,不過是靈脈礦藏上的一點浮塵?!?/p>
周天豪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葉景天,像瀕死的野獸看到了最后一塊腐肉:“葉…葉先生!幫我!再幫我一次!我要林傾城死!我要葉家山的靈脈!”
葉景天微微一笑,從唐裝內袋取出一張薄薄的黑色金屬卡片,輕輕放在唯一還算干凈的辦公桌角?!叭賰|,夠不夠?”他指尖點了點卡片,“條件是,周氏集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以及…你這條命,從此歸我調遣。做我手里最瘋的那條狗,咬死葉家山那條看門龍。”
周天豪的呼吸陡然粗重,他死死盯著那張黑卡,眼中爆發(fā)出病態(tài)的狂熱光芒,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喉嚨里擠出嘶啞的聲音:“好!我做您的狗!咬死他們!”他撲過去,雙手顫抖地抓起那張冰冷的金屬卡片,如同抓住了地獄遞來的救命稻草。
葉家山村東頭,梯田工地。
李石頭赤著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在午后的陽光下油亮發(fā)光,汗水小溪般沿著鼓脹的肌肉溝壑淌下。他低吼一聲,雙臂肌肉虬結如老樹盤根,猛地將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青石扛起,轟然一聲壘在新砌的石墻上。這石墻沿著梯田邊緣蜿蜒向上,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粗獷而堅實。
“石頭哥,歇會兒吧!喝口水!”葉春杏挎著竹籃走來,臉蛋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遞過來一個竹筒杯。清澈的山泉水在筒中晃動。
李石頭咧嘴一笑,接過竹筒,仰頭咕咚咕咚灌下?!肮∵@水真甜!比咱村頭老井還甜!”他抹了把嘴,意猶未盡,“怪了,今天這泉水,喝下去渾身是勁!像…像吃了傾城哥給的仙果似的!”他拍了拍剛壘好的石墻,眼神發(fā)亮,“瞧見沒?這墻,俺要讓它比長城還結實!看誰還敢來咱葉家山撒野!”
他話音未落,蹲在不遠處田埂上抽煙的葉鐵柱,突然煩躁地掐滅了煙頭。他只覺得一股沒來由的燥熱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骨頭縫里都像塞了燒紅的炭,血液突突地沖擊著耳膜。他煩躁地站起身,一腳踹在旁邊一塊用來壓塑料薄膜的石頭墩子上。
“咔嚓!”
一聲脆響!
那半尺厚的青石墩子,竟如同酥脆的餅干,被他這無意的一腳,踹得四分五裂!碎石塊噼里啪啦滾落梯田。
所有人都愣住了。
葉鐵柱自己也嚇傻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腳,又看看那一地碎石,黝黑的臉上滿是茫然和驚駭?!鞍场硾]用力?。俊?/p>
王勝男正好巡視至此,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葉鐵柱那只還沾著石粉的腳,又掃過李石頭剛壘好的、在陽光下仿佛隱隱流動著一層極淡黃暈的石墻。她眉頭微蹙,心中警鈴大作:“哥!嫂子!這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