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的場景仍舊沒變。
女夫子和陳婉穗,還有桌上的三字經。
白景明在那站了好一會兒,不止他,就連白老頭和白老太太,也走過來,站在窗戶邊聽呢。
白老太太低聲嘀咕著說:“老頭子,既然孫媳婦能學,那我覺得,我也可以,你去,給我搬張椅子過來,我就坐在這兒聽。”
老頭子看著白老太太,低聲說:“那我也要聽,我都不識字呢。”
別看老頭子的兒子是秀才,他自己可是大字不識的文盲一個。
如今家里既然有了夫子教書,那不聽白不聽嘛,畢竟錢都給了,多一個人聽,就多回一點本嘛。
于是,白老頭就使喚白景明了:“小景!你還愣著干嘛?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快去給我們搬兩張凳子過來。”
白景明:“……”
白景明撓了撓頭,跟夢游似的走了。
白景明在屋里轉了幾圈,過了好一會兒,他都忘了自己要來找什么東西的了。
直到沈君怡從他身邊經過,他立刻抓住了沈君怡的胳膊,驚訝地說:“不是,娘,你這是,給我大嫂請了個先生啊?你好好的,為什么要給她請先生?她又不考試,不走科舉的路子,你給她請先生干嘛呀?”
沈君怡走到柴房里,把陳婉穗剛剛搭了一半的木柴,一塊塊全都堆起來,聽到這話時,她轉頭,看了白景明一眼,說:“她是不考試,但是不考試,就不可以學認字了?”
白景明愣了一下,看著沈君怡:“娘,你這到底是啥意思啊?”
白景明有些不滿,也很不理解,與此同時,他的心里,還有些委屈,他說:
“你以前答應過,說要送我去白鹿書院的,我知道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但你也說會慢慢攢,我也沒催過你,對吧?你現在呢,你寧愿給一個外人請先生,都不肯給我錢,送我去讀書!”
白景明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十六七歲的大小伙子了,蹲在院子里就開始哭了:“娘啊,你真是太偏心了!你真的要傷透我的心了。”
沈君怡:“……”
沈君怡稀奇地看著白景明,這孩子,這是演上苦肉計啦?
沈君怡沒搭理他。
愛哭就讓他哭去。
反正哭完了,還得給她來劈柴。
沈君怡把柴房里的活干完后,就起身回了后院,開始整理她的雞籠了。
白景明一個人蹲在院子里哭了半天,抬頭看也沒人搭理他。
老頭老太太正坐在廊下,聚精會神地聽課呢。
白文康更是不往這邊走動。
白景明擦了擦眼淚,心里更悲傷了。
完了,真的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