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將錢老倌捧高,姿態放得極低。
錢老倌對他的奉承似乎頗為受用,臉上那干癟的皮膚松動了一絲。
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王爵知道,這次的接觸到此為止。
錢老倌沒有進一步逼迫,也沒有給予更多承諾。
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反而更讓人心悸。
這老狐貍,就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毒蛇,耐心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時機。
從安戶所出來,王爵沒有停留,立刻返回家中。
時間緊迫,他必須開始制作那份假的布防圖。
屋內,油燈早已點亮。
柳云舒伏在桌案前,面前鋪著幾張較大的草紙,正在根據記憶和王爵、秦紅玉提供的信息,勾勒黑石營及周邊的大致輪廓。
她秀眉微蹙,神情專注,偶爾抬頭與旁邊的秦紅玉低聲交流幾句。
秦紅玉抱臂站在窗邊,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外面,負責警戒。
聽到王爵進門的聲音,她回過頭,眼神交匯間,無需多言,已然明了彼此的進展。
“孫小狗那邊穩住了,錢老倌那邊也暫時沒有異動。”
王爵言簡意賅地匯報了情況,走到桌邊,看向柳云舒繪制的地圖。
地圖雖然簡陋,但黑石主營、流人聚居區、重要道路、水源以及一些顯著的地標都清晰可見。
柳云舒甚至憑借過人的記憶力和空間感,大致標注出了營壘城墻的走向和幾個可能的防御薄弱點。
“云舒,辛苦了。”王爵看著地圖,心中稍定。
有了這個基礎,制作假布防圖就有了依據。
“王大哥,我們剛才商量了一下,”柳云舒抬起頭,眼中帶著聰慧的光芒,“這假圖,不能做得太假,否則一眼就會被識破,但也不能太真,否則就真是資敵了。最好是真假參半,虛實結合。”
秦紅玉也走了過來,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點,聲音清冷,“營壘正門、角樓的位置必須是真的,這是明面上都能看到的。但內部的兵力布置、糧草囤積點、暗哨和陷阱的位置,可以大量虛構,或者將次要區域的布置夸張化,混淆視聽。”
王爵點頭贊同,“沒錯。我們可以把營壘的防御力量描繪得比實際更強,但將重點防御方向故意弄錯。比如,實際上可能重點防御北面,我們在圖上就標成重點防御西面或者東面。還可以虛構幾條根本不存在的‘秘密通道’或者‘撤退路線’,引誘他們上當。”
三人圍在桌邊,就著昏黃的燈光,開始仔細“炮制”這份足以影響局勢的假布防圖。
“這里,可以標一處暗壘,弓手十二人。”秦紅玉手指點向營壘側翼一處緩坡。
“糧草……就說主要囤積在東側馬廄附近,實際應該在更靠內的倉庫。”王爵沉吟道。
“巡防路線和時間,可以寫得模糊一些,或者故意留下矛盾,讓他們自己去猜。”柳云舒一邊標注,一邊輕聲補充。
屋內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三人偶爾低沉的討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