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油燈如豆。
秦紅玉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那口憋在胸間、幾乎要將她撐爆的戾氣,似乎隨著這口氣稍稍消散了一些。
她緩緩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沒有言語,但這個動作,已然勝過千言萬語。
王爵感受到懷中身軀的放松,心中那塊巨石終于落地。
他知道,這并非意味著秦紅玉放下了仇恨。
而是她終于愿意,暫時將這份沉重的負擔,分擔一部分給他和柳云舒。
他小心翼翼地松開手臂,扶著秦紅玉的肩膀,讓她在桌邊坐下。
柳云舒立刻倒了一碗溫水遞過去。
秦紅玉沒有拒絕,接過碗,卻沒有喝。
她抬起眼,目光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但深處卻多了一絲此前未曾有過的、復雜難辨的東西。
“冊子。”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云舒破譯出的信息,必須立刻利用起來。”
話題回歸正事,屋內的凝重氣氛為之一變。
王爵精神一振,知道這才是穩住秦紅玉、并真正開始反擊的關鍵。
他拿起那幾張寫滿破譯結果的草紙,鋪在桌上,眼神銳利如鷹。
“紅玉說得對。錢老倌這條老狐貍,我們不能再被動接招了。”
王爵的手指點在草紙上那個代表黑鷹部高階的暗記上,“他利用孫小狗引我們去亂石坳,既可能是試探我們的膽量和價值,也可能存了借北蠻之手除掉我這個不安分因素的心思。張奎的死,恐怕就是他清理門戶、同時警告我的手段。”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柳云舒輕聲問道,眉宇間帶著憂色,“錢老倌在安戶所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吳仁義似乎也受他鉗制,我們與他正面沖突,勝算不大。”
“自然不能硬碰硬。”王爵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不是喜歡下棋嗎?不是喜歡躲在幕后操縱一切嗎?那我們就讓他不得不走到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