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張奎的肉攤,對王爵而言,既是意外之財,也是個燙手山芋。
他自個兒肯定沒工夫整天守著個肉案子,秦紅玉更不可能。
琢磨來琢磨去,他想到了流人里一個叫周老栓的漢子。
這人四十來歲,以前在老家鎮(zhèn)上做過屠戶學徒,后來被牽連進了官司流放至此。
周老栓為人老實巴交,干活利索,人也知根知底。
王爵找他談了一次,承諾肉攤收益分他兩成。
周老栓感激涕零,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攤子看得好好的。
肉攤的事兒剛理順,安戶所那邊就傳來了消息。
新一批從南邊押送來的流犯到了,吳仁義讓他立刻過去。
王爵心里咯噔一下,這熟悉的流程,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看了一眼正在屋后空地上默默練習一套舒緩拳法的秦紅玉。
“所里來活了,新到的流犯,我得去一趟。”
秦紅玉收勢,氣息平穩(wěn),只淡淡“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王爵趕到安戶所那片熟悉的空地時,場景幾乎就是當初他剛穿越過來的復刻。
低矮破敗的木棚下,一群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女子蜷縮在寒風中。
吳仁義揣著手,站在一旁,老鼠須一抖一抖,小眼睛里閃爍著慣常的精明與不耐。
流程照舊,名冊點名,“添妝”領人。
那些看起來健壯能干活的女眷,很快就被眼冒綠光的流人光棍們用微薄的積蓄“換”走。
現(xiàn)場依舊混亂,夾雜著粗魯?shù)恼{(diào)笑和女眷壓抑的哭泣。
王爵機械地敲著鑼,喊著名字,心里卻莫名地有些煩躁。
目光掃過那些麻木或絕望的臉。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像最初那樣,純粹以旁觀者的心態(tài)看待這一切。
很快,棚子下又變得空蕩起來。
最后,果然又剩下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蜷縮在角落的草堆旁。
那女子身形比當初的秦紅玉還要纖細瘦弱,真正是弱不禁風。
她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裙,低著頭。
她散亂的頭發(fā)枯黃如草,整個人縮成一團,不住地瑟瑟發(fā)抖。
王爵對照名冊,念出最后一個名字,“柳云舒。”
那女子聞聲,身體劇烈地顫了一下,像是受驚的小鹿,卻依舊不敢抬頭。